天黑之前，刀大叔三人搶著關城門前，回家去了。

  怡安跟著爹爹去了大東家裏借住，鄒桓聽說之後，買了點心，還有一斤醬驢肉也趕了過來。

  大東的妹妹比怡安大，很是懂事，高興有怡安作伴，拉著怡安一定要她去東屋睡。

  大東的娘也是個和氣的，帶了兩個小姑娘也跟著笑得合不攏嘴。

  簡大成想著多留閨女幾日，說實話，閨女不在眼前，她也不放心。

  所以，飯桌兒上，他就給了大東一兩銀子，算是付了租金。

  以後一家三口晚上就在大東家裏住，起碼到年前。

  大東死活兒不要，最後還是簡大成說這是夥食費，才算勉強收下了。

  第二日，簡大成和鄒桓繼續去忙碌，大東當值。

  怡安跟著大東的妹妹小雪做些家務，在附近街上轉轉，倒也有趣。

  晚上簡大成回來，她就尋個機會同爹爹說起。

  “爹，大東叔叔家裏沒多少米了，白菜蘿卜也沒存多少。

  不如明日我跟你去幹活兒，順帶拿些菜回來，再買點兒米糧。”

  “好啊，爹也是這麽想的。”

  簡大成歡喜閨女的細心體貼，第二日當真帶了閨女去雇主家裏。

  這個雇主是個商賈，家裏開著布莊，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女兒。

  眼見怡安乖巧可愛，說話也伶俐討喜，很是喜歡。

  中午時候結算了工錢，還額外給了兩匹壓庫存的粗布。

  怡安可是高興壞了，回家給馮老太多做幾套衣衫，這樣做家務也不怕衣服髒了。

  省得她整日圍著一個破衫子圍裙，看著就心酸。

  大東下差回來，見家裏居然包了白菜豬肉的餃子，就知道是簡大成的手筆。

  他也沒推辭，隻囑咐妹妹一定對怡安好一些。

  這般，怡安住在大東家裏，倒也自在。

  偶爾出門轉悠，提著籃子回來，把空間裏種的白菜蘿卜之類裝幾個，小雪就高興的不成。

  而蘑菇崖的搭炕隊伍，在萬仞城也徹底揚名了。

  塞外苦寒，即便住在城裏，有高牆遮擋風雪，但每年以後就有不少老人和孩子扛不過去。

  如今白日晚上都有熱乎乎的大炕，可以坐，可以躺，簡直就是救命的好東西。

  於是，家家戶戶都風靡於搭炕。

  有錢沒錢，也要睡個熱炕過年。

  蘑菇崖四隊的生意是忙也忙不過來，後來甚至雇主為了早些搭好熱炕，不但自家準備青磚和稀泥，甚至人手都準備好了。

  蘑菇崖的人隻需要指點幾句就成，很是迅速。

  但這般做的後果，也很快顯現出來，就是有競爭對手出現了。

  原本就不是什麽高技術含量的東西，多看幾眼，慢慢琢磨一日半日，聰明人也就學會了。

  蘑菇崖的生意被分走了不少，胡二和李五爺都著急，尋到大東家裏，找簡大成拿主意。

  簡大成勸慰幾句，他們還是唉聲歎氣。

  怡安心疼爹爹白日裏勞累，晚上還撈不到睡覺，就幫腔兒說道。

  “胡二叔叔，五爺爺，隔壁村子和咱們村子一樣進山打獵，你們怎麽不生氣呢？”

  胡二脾氣直，聽得有些懵，就道，“山林那麽大，也不是咱們家的啊。咱們能打，旁人當然也能打了。”

  “那就是了，”怡安晃蕩著小腿兒，一臉的天真，“萬仞城也不是我們家的啊，旁人要搭炕，咱們也攔不住啊。

  就像打獵一樣，誰家獵手好，誰家就多打獵物啊。

  你們好好幹活兒，誰都知道咱們村人手藝好，以後肯定不愁活計。”

  大東聽得連連點頭，搶著誇讚道，“對，對，就是這個話，還是妞妞兒聰明。

  我家小雪要是能有妞妞兒一半，我就不擔心她以後了。”

  小姑娘的心眼兒都不大，特別是小雪，家裏日子就算艱難，那也是城裏姑娘，怎麽也不覺得自己比不上怡安這個村姑啊。

  她就抗議道，“哥，我怎麽就不如妞妞兒了。

  今天去街上，妞妞兒看到首飾鋪子裏的金冠兒，口水都流出來了。我可比她見過世麵，比她大方。”

  “好，好，你最厲害，你最好。”大東鬧不過妹妹，順口哄了兩句。

  簡大成和鄒桓都掃了小雪一眼，簡大成甚至把閨女抱到了懷裏。

  胡老二和李五爺被說服，對付睡了一晚就趕緊走了。

  接下來幾日，生意果然被搶的越來越厲害。

  但某一日突然鬧出一件事，好似是新學的搭炕工匠，在後宅裏亂走，衝撞了人家的女眷。

  還有一些人學了個皮毛，搭出的炕冒煙，沒等晚上睡熱炕，先把屋裏東西嗆得漆黑…

  什麽事情都怕比對，最後就把蘑菇崖的四組搭炕隊伍襯托出來了。

  幹活兒實在不偷懶，從不亂走亂看亂說話，吃飯不挑揀，最重要的是搭炕手藝好，不但好燒，而且熱炕一晚不涼。

  於是，他們的生意重新多了起來，再也不用發愁了。

  這一晚，簡大成和鄒桓都臨時加了一個活計，回到大東家裏的時候，就見怡安坐在他們借住的炕上。

  簡大成也沒懷疑，給閨女拿了兩個糖葫蘆。

  “看爹給你買什麽了！去送給小雪一個，你們分著吃。”

  怡安笑的尷尬，“爹，那個…等一會再給小雪姐姐吧。”

  “出什麽事兒了？”

  鄒桓眼尖兒，端著油燈上下照了怡安一圈，就發現她的額頭腫了。

  簡大成心疼的厲害，一把抱了閨女。“你這額頭是怎麽碰的？疼不疼？爹帶你去看大夫！”

  “哎呀，爹，沒事兒啊，我不疼，不用看大夫。”

  怡安還想解釋幾句，大東就一臉愧疚的帶了妹妹過來。

  “簡先生，你們回來了！都是我的錯，平日太嬌慣小雪了。

  這丫頭早起不見了她的銀鐲子，那鐲子是我爹在世時候買給她的。

  她就有些急了，想著問問妞妞兒看見沒有。

  妞妞兒沒說明白，小雪急著翻找就把妞妞兒碰掉地上了。看把妞妞兒磕的…”

  說完，他就扯了妹妹，“還不給妞妞兒道歉。”

  小雪有些不情願，也是難為情，小聲說道。

  “對不起，妞妞兒，我在枕頭下邊找到鐲子了，昨晚睡覺放那裏，我給忘了。”

  妞妞兒咧嘴笑，應道，“沒關係的，小雪姐姐，我也常丟三落四被奶奶罵。”

  鄒桓的目光冷冷盯著小雪，小雪縮了脖子，又覺得委屈，滋溜一下鑽出去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