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說人性本善，荀子說人性本惡。

  然而，人性的善惡在最之初都不是一個向左向右的選擇題。

  它隻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僅此而已。

  ——

  年老的狗還能有幾個年頭呢？

  但白胡子大爺似乎也沒幾個明天了。

  是誰走在誰的前麵，亦或者兩者死在一起，到那時，連個收屍的人都不會出現。

  大爺的表情一直笑嗬嗬的。

  “這狗跟我十幾年了，我被兒子趕出家門那會兒，他那時才這麽點大！”

  用手比劃了一下，也就一隻兔子那般大小，估摸著兩個來月。

  大爺自顧自的說著：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當初，也算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真假誰又曾知道呢，黑九隻是問：

  “那你不打算回去找你兒子嗎？”

  “沒用！”

  回答斬釘截鐵。

  “他賭錢把房子輸了，後來又把媳婦和命輸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這是一位走投無路，得過且過，亦或者沒有後顧之憂的大爺。

  黑九隻是又往碗中放了兩個銀幣。

  大爺忙說著謝謝。

  “和你兒子買點好吃的吧。”

  摸了摸那對著自己搖尾巴的土狗，黑九站起身來，就此離開此地。

  ——

  “那老頭的承受能力還挺強的，明明都被那樣打擊了。”

  冰骨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

  “看心態吧。”

  黑九呼出一口氣：

  “對於打擊，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樣，而承受能力與自身所處環境有關。

  貧困的家庭，刻薄的父母，無限的努力和無盡的徒勞，這都會使人的抗打擊能力迅速下降。

  隻能說，他挺可悲的。”

  “但對於人類而言，無論他有多可悲，終究也隻是個魔族而已。

  幫助魔族可算不得是什麽善舉，同樣，被人族幫助的魔族則會覺得自己在被侮辱。

  這類思想的似乎不占少數。”

  “那都是吃飽了撐的人才會去想的事情。

  活在當下的人連吃飽飯都難，又哪來那麽多心情去搞那些有的沒的？

  再者，善意本就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

  一味在乎他人的目光本就是一種本末導致。

  一百個人說善良未必是真善良，一個人說不善良未必就是真的不善良。

  話就看你怎麽說了：

  你站一百個人那邊，人家說你盲目從眾，人雲亦雲。

  你站一個人那邊，人家說你特立獨行嘩眾取寵，憑什麽大家都說好就你說不好。

  這種麻煩的思考方式我才不要參與，更別說是在乎了。”

  “所以嘛，和冰骨一樣做不合群的異類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我在人族裏已經是很大的異類了……”

  “哎哎，那邊有糖葫蘆！”

  不遠處的街邊，新鮮而大的糖葫蘆立馬讓冰骨眼前一亮。

  兩人連忙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黑九買了兩串，全都給了冰骨。

  在付錢的時候，老板笑嘻嘻的對黑九說：

  “女兒都這麽大了嗎，真漂亮一娃！”

  聽聞此話的冰骨立馬瞪了那老板一眼，隻是由於嘴裏還嚼著糖葫蘆沒來得及罵人。

  黑九則是苦笑著點點頭，隨後，帶著冰骨去了別的地方轉悠。

  “什麽嘛，那兔崽子是眼睛長肚臍眼上才把我們看成父女的吧，真讓人無語。”

  “你還算好的，我才19歲就被人當父親……話說我看上去有那麽老嗎？”

  “誰讓你整天披個黑袍連種族都看不出來，沒準他把你當成某些極為長壽的魔族了呢？

  真是的，難得的好心情就被那家夥給毀了，真讓人……

  哎哎，那是什麽？”

  眼睛突然瞄向了不遠處的路邊小攤，在那裏，有花錢買竹圈套獎品的遊戲。

  冰骨趕忙跑了過去，見別人玩了幾回，就便是知道了遊戲規則。

  地攤上的獎品大概就是些可愛的布娃娃什麽的。

  冰骨一副很想玩的樣子。

  黑九索性買了二十個竹圈，冰骨接過，連忙一個丟了出去。

  隻可惜，沒中。

  又連續丟了四個，還是沒中。

  最後，猶豫了一陣，總算是下定決心。

  就此再一個丟了出去。

  原本這個是不應該中的，但當竹圈的飛行軌跡即將偏離獎品的時候。

  冰骨的食指輕輕一動，那竹圈就便是如同撞到了什麽那般，一下子偏離正常軌跡，突然圈住了一個兔子玩偶。

  “嘿嘿！”

  這一切都被黑九看在眼裏，然而冰骨卻是一副得意洋洋驕傲自滿的神情。

  那之後剩下的14個圈子也全都圈中了禮品。

  老板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好在冰骨已經滿足。

  玩的有些膩了，不打算繼續再玩下去。

  老板給了一個很大的紙袋，將所有兔子大小的玩偶都一並裝了進去。

  然即便如此，袋子似乎也小了很多。

  離開時，黑九見路邊有一小女孩。

  狼族亞人科，渾身髒兮兮的，可能是乞丐亦或者貧困家庭的孩子。

  黑九冰骨剛來這裏的時候，這孩子便蹲在地上看其他孩子圈玩。

  雙眼放光，一臉的羨慕和向往。

  黑九手中的袋子已被娃娃填滿，屬於那種走的稍微激烈點，就可能有娃娃掉下來的情況。

  看見小女孩的黑九不自覺的停下腳步，最終，詢問道：

  “冰骨，我能給那孩子兩個娃娃嗎？”

  無論是用了何種手段，這些玩偶都是冰骨贏下來的獎品。

  既然是人家的，那麽理應詢問一下對方的意見。

  冰骨轉身，望了眼那孩子，沒啥特別的表情，隻是道：

  “可以！”

  黑九從紙袋拿出兩個玩偶，一個兔子，一隻小貓，來到那孩子麵前，遞了過去。

  “給……給我的嗎？”

  小女孩有些疑惑，又有些怯懦。

  最終，在黑九點了點頭以後，非常開心的接過兩娃。

  “謝謝！”

  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便開心的拿著娃娃跑了。

  身後的冰骨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道：

  “正常小孩就不應該隨便接受陌生人的禮物，難道她父母沒教過她嗎？”

  “但是你都說了，那是正常小孩不是嗎？”

  看著女孩奔跑的背影，黑九隻是道：

  “若是以乞討為生的家庭，又或是以乞討為主的那孩子，這一切反倒都順理成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