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江小區北苑。

  是江城城北的一座比較老的小區，最早應該是建設在八十年代，經過了三十多年的時光荏苒，城市煥然一新每天都在發展，卻好像把時光遺忘在這座老舊的小區之中。

  快中午的時候，我和胖子的車才晃晃悠悠地到了小區的門口。

  這老舊的小區中充斥著一種酸臭的味道，在小區旁邊就是個露天的垃圾處理站，堆積如山的垃圾帶著衝鼻子的味道，絕對地不好聞。

  我們兩個開車停在小區門口就沒再開進去。

  幾十輛老舊生鏽的自行車將小區門口狹窄的通道堵得嚴嚴實實的，別說是汽車了，就連自行車推進去都費勁。

  我和胖子倆人將車停在旁邊的包子鋪門口，順便一人買了五塊錢的包子，順著路邊一邊走一邊吃，慢慢地到了小區裏麵。

  小區內和其他的小區還不同，這裏一共也就十棟樓左右，連接樓棟的是一個個的自行車棚，在進小區之前就把手裏的包子全都吃光。

  實在是小區裏麵太“味兒”了。

  小區裏麵安靜得很，像是沒有什麽人的樣子。

  不過剛進小區沒幾分鍾，我就聽見了爭吵的聲音。

  目光順著聲音看過去，L字型排列的樓宇中間，我們對麵的一棟樓單元門被推開，中年的女人懷中抱著孩子，手裏拎著旅行箱。

  “媽，你別攔著我，今天孩子我非得帶走不可。”女人大聲地叫著，小區裏似乎都能聽見。

  我和胖子駐足觀看，既想要八卦一番，也想知道是否和自己的目的地有關。

  隨著女人的聲音，單元門裏又走出來個六十多歲的婦女，她看著被女人抱著的孩子心疼地說著：“小超在咱們小區已經和同學相處得很好了，還交了幾個朋友，你這又要搬走，又要轉校的，以後還得重新交朋友，再說了咱們通江小區怎麽說也是實驗小學的學區啊，你搬哪兒去有這好？”

  女人回頭看著婦女：“媽，我就是看著咱們這是實驗小學的學區才讓小超在你們這住的，離學校近，平時還能和同學多相處相處，小孩子多交朋友有益於身心健康，可是你們小區的人不正常啊啊！”

  她目光落在旁邊的單元：“你們小區裏麵那老精神病三天兩頭的說要帶孩子砍鬼子，還要帶他們去參軍，這不是扯淡麽？八九歲的孩子參的哪門子軍？”

  婦女沒辦法，隻能這麽心疼地看著孩子。

  這幾句話，我們算是聽明白了，這孩子是來上學的，通江小區既然是實驗小學的學區，那附近一定都是上學的孩子，他們平時上學一起，學習一起，互相之間交流也會成為朋友，很多家長傾家蕩產地買學區房，不就是為了讓孩子有個更加優越的童年？

  現在孩子上學的問題解決了，卻在課外好像遇到了問題。

  漸漸地，附近的鄰居也都出來湊熱鬧。

  我給胖子使了個眼色，我們兩個也就湊了上去，看看究竟有什麽事情，和我們目標有什麽關聯。

  我們要找的那個老爺子歲數都九十多歲了，多少已經有些糊塗，按理說和他說的那個精神病有些相似。

  但是九十多歲的老爺子拿著砍刀要帶小孩子參軍，要砍鬼子，顯然有些不太符合。

  我們兩個湊了過去，這時候周圍的鄰居也來湊熱鬧。我在隔壁單元找了個大媽詢問：“大姐，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啊，聽他們說，好像是有人要帶孩子參軍？”

  那大媽“噗嗤”一笑，看著我和胖子說道：“你們兩個小年輕不知道其中具體的事兒，人家吳老爺子也是一片好心，這孩子要是真被吳老爺子推薦入伍，那以後隻要成績差不多，上個軍校，去部隊磨煉磨練就是個軍官。”

  “吳老爺子過大壽的時候我可聽說了，來了一群當兵的，據說最大的官是兩個司令。”

  八卦的女人終於有展示自己消息的機會了，在我旁邊一個勁地介紹。

  一會兒的工夫我就已經全都理解了。

  吳老爺子沒錯，他想要讓孩子參軍，但是他老人家有老年癡呆，記憶力不太好，年輕時候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歲數大了的事情就糊塗，他還以為自己是年輕的時候，在小區裏看見孩子就想要帶著一起從軍，保家衛國。

  可是現在都已經是和平年代了啊，從不從軍還是看孩子本身和他的家庭。

  而且，根據這阿姨所說，吳老爺子偶爾有些時候也不太正常，好像有點精神病，每個月的十五都要帶著他那個燒火棍樣的大刀在小區裏麵巡邏，到處亂劈亂砍，按照他的話說，那是在砍小鬼子。

  可是在旁邊住戶看來，他就是在發瘋。

  我默默地聽著阿姨的說話，看著眼前那一家人吵吵鬧鬧。

  孩子趴在母親的肩膀上，不哭不鬧地，小腦袋瓜一直看著一個方向。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我對麵的那棟樓的四樓，一個老人推開了窗戶，看著樓下的孩子。

  那張沒有牙的嘴巴。囁嚅著，眼神凶悍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舉刀殺人。

  他咋把咋把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是最後都沒說出聲。

  隻是明顯地能看出來，他的身板站得更加的直了，目光也更加的銳利。

  依稀地，我看見他從背後拎出來一把刀。

  一把早已經生鏽的砍刀，就這麽橫在眼前，看著樓下的孩子們，似乎隨時一刀砍下去，剁下他們的腦袋。

  樓下，孩子的母親和孩子的奶奶吵架。

  老半天的時間，孩子忽然說了一句：“媽，我不想走，我還想在實驗小學上學，我們老師說了，這是江城最好的小學，能考上最好的大學。”

  瞬間，現場安靜下來。

  孩子的媽媽把孩子放下來，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說什麽？”

  她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孩子，似乎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那孩子轉過去腦袋，避開母親的目光：“我想要繼續在實驗小學上學，我已經有好多好多的同學了，我和孟林還約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做作業，一起去公園踢足球呢！”

  孩子的母親猛地抱住孩子，驚訝地看著孩子的奶奶。

  “小超他現在主動學習了？”

  孩子的奶奶肯定地點頭：“他們老師還說小超學習能力不錯呢，以前就是交錯了朋友，天天出去胡鬧，還去偷人家東西，到咱們學校，早就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