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原始社會的生活，林平時也不敢隨意評價了。但對於孩子們的教育，她覺得這也是個問題。

  想到冬天的無事可做，林平時問，“部落裏孩子多嗎？會說話到十五歲的。”

  蘭一愣，有些失落，“部落裏的幼崽，隻有玄生的秋和圓的安，其他幼崽都被河部落——殺掉了。”

  無意戳到橋部落的痛處，林平時有些沉默。他們說的不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是幾十條鮮活的生命。

  “沒事，”蘭僵硬的笑了笑道，“部落的其他人也快到了，等我們的人都找到了，在天神的幫助下一定會有越來越多幼崽的，就像秋一樣，白白胖胖很健康。”

  說起秋，蘭的臉上瞬間變得溫柔。

  秋是他們部落遭到重創後第一個出生的幼崽，還是長得如此好的幼崽。蘭對他給予厚望。

  “那個孩子叫秋？你怎麽知道你們部落的人到了哪裏？”林平時訝異。

  “是呀，玄說他是在中秋節出生的，就叫做秋，是天神過的中秋節的秋，”蘭告訴她，“我並不能知道他們在哪裏，隻是走散之前我叫他們都往東走，如果沒有遇到什麽意外，最遲雨季之前就會到了。”

  “秋，挺好的。萬物收獲的季節。”

  “既然這樣，那你們做好迎接你們族人的準備了嗎？”林平時問。

  蘭有些赫然，“我想要按照計劃，再向您多借一點食物。寒季過後再讓族人替你們幹活補償，當然，你不用給很多，隻要每個人一點吃的就夠了。”不用一日三餐，頓頓吃飽的。

  “唔，糧食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以後聽從安排就好。”林平時想起周振興和她提的保安小隊和弓箭手。要是能負責起營地的安全，她肯定得把他們喂得飽飽的。

  計劃還沒提起，那邊圓就醒了。羅青青叮囑道，“她的身體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餓的加凍的，吃好穿好養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從林平時接受的教育來看，一個母親把衣食給十幾歲的孩子，自己忍餓挨凍，實在是太人之常情了。

  不過在這裏，她扭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蘭，沒有出聲。

  對於圓這樣的行為，橋部落的人自然不能讚同，但是看她把自己弄成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安已經十三歲了，在部落裏是可以當獵手的，因為你不教他打獵，怕他受傷，現在他連你當初的一半本事都沒有，你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

  部落對崽子格外寬容，沒有父母的通常都會被共同撫養長大。但像圓那樣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圓瘦可見骨的臉上閃過傷痛，但還是堅定道，“大巫，我知道你是為了安和我好，可是我隻有安這一個崽子了，我願意繼續養著他，不用部落幫忙。”

  局麵隨著圓的話僵住，林平時見他們就要分道揚鑣的架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可以讓我見見那個孩子嗎？”

  安局促地站在林平時等人麵前，他知道這是天神的子民，遠遠的看過。旁邊是他們部落的大巫，但不知道為什麽大家會叫他過來。

  他看著躺著床上的圓，愣了愣道，“阿姆，你怎麽了？”

  “阿姆沒事，”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平時，低聲安慰自己兒子。

  林平時其實對這個少年是有印象的，在燒陶器的時候，和紅他們站在一起。收青菜的時候，一個人扛了兩個背簍來回。

  這個少年還挺勤快的呀。林平時想不明白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你叫做安？知道你阿姆為什麽會這樣嗎？”看著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林平時頓感親切。就是語氣太過於自然，把人家嚇得後退一步。

  “是，是的，”少年磕磕絆絆地開口，望著床上的圓微紅了眼眶，“我知道，阿姆把糧食和狼皮給我了才會這樣。”

  “食物我沒有吃的，留了好多在櫃子裏，想寒季沒有食物的時候再給阿姆，隻是沒想到阿姆她會一點也沒有吃。”

  安知道現在還不是最難熬的時候，所以偷偷把圓給他的食物存了起來，想等到寒季末的時候，再拿出來給圓吃，但沒有想到圓不是把一部分給他，而是給了絕大部分，硬生生的把自己餓暈了。

  林平時無語，感情這母子兩是有糧食不吃，硬是存著把自己餓壞？

  林平時打量了一下幾乎能代言瘦骨如柴這個詞的安，頭疼不已。

  “你們看，要不這樣吧，讓安加入訓練隊，平時讓翅他們在營地裏多教教，以後呢也不用專門出去打獵，在營地裏看看城牆、養點東西也可以養活自己和圓。圓呢，也不用自己再省著給他，你們兩個都能幹活都能領糧食。”

  林平時的話讓圓眼睛一亮，蘭皺眉想了想也放寬了。其他人見狀則起了些小心思。

  其實這個提議，已經是破壞了橋部落原來的部落結構。他們是以集體為主，允許有自己的私人財產。部落打獵、糧食分配都是集體完成的，現在林平時這樣做，是在加速他們財產私有，有分裂部落的嫌疑。

  蘭現在想不到，但一離開被寒風一吹，立即想到了這個後果。

  “但這樣子會讓大家更積極不是嗎？做了多少都是自己的，那隻會更努力幹，懶惰不願幹，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不用部落裏勤快的人養他們，不好嗎？”林平時和蘭分析。

  “那沒有阿姆的幼崽，受傷的老人怎麽辦？”

  蘭作為一個部落的大巫，當然不能隻考慮大部分人的利益，而是更要照顧弱勢群體。幼崽是部落的未來，老人們曾經是部落的獵手，他們不應該被忽視。

  “那就讓他們交稅呀，意思就是他們種了十顆白菜，要交一顆給部落養老人和孩子。然後能行動的老人，也可以他們學點手藝、養點東西，和種地的換糧食等。”

  “一個運轉完好的社會機構，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一個強大的部落，是需要配合得當的分工的。要有人種地生產食物，要有人強大保護部落，同樣要有人養老育小，隻有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崗位上，才能保持一個部落的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