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啞巴，即便她問了，他也不會答。要不問問他會不會寫字？算了，大敵當前，這些私事，還是以後再說吧。顧傾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現在重傷在身，行動不便，還得請你再幫一個忙——我率領的軍醫隊，突然遇襲，全隊覆沒，你趕緊回武川鎮，把這些告訴留守副將，請他另派一隊軍醫去，免得傷員下了戰場，卻無處醫治。”

  慕容羽已經做好了被她質問當年之事的準備，卻沒想到她為了公事，壓根沒提個人恩怨。這一瞬，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甚至還有些感動。

  他鄭重對女主點了點頭，不顧她的反對，將她背到背上，帶回了武川鎮。

  他低著頭，一溜煙地跑進鬼麵軍駐地病房，把她交給嚴大夫，又一溜煙地轉身跑了。

  等他跑得不見影子，顧傾才想起來，忘了問他叫什麽名字。不過她沒太擔心，反正他是鬼麵軍的士兵，遲早能再找到他。

  不久，傷痛和麻醉劑的作用雙重襲來，她陷入了層層昏迷。

  等她再度醒來時，人已經在住處的床上了，而慕容羽一身盔甲未脫，正坐在床邊，滿眼擔憂地看著她。

  “你回來了？”顧傾又驚又喜，“戰況如何？”

  自己傷成這樣，卻先問他的情況。慕容羽心下一暖，握住了她的手：“我軍大獲全勝。”他喬裝打扮逃離戰場後，楚王果然擔心他事後告狀，馬上調轉矛頭，開始與鬼麵軍合作，圍攏祁諍，很快獲勝。

  打勝仗了？顧傾滿心高興，又問：“那程誌高呢？”

  慕容羽壓低了聲音：“程誌高被本王活捉了，但楚王不知道，他還以為程誌高已經被當場誅殺了。”

  “那敢情好，你可以去弄清楚，程誌高叛逃，是不是真的跟你有關了。”顧傾道。

  慕容羽微微頷首。

  “軍醫隊遇襲的事，你知道了嗎？”顧傾問道。

  “留守的鄭副將向本王稟報過了，軍醫隊以及傷員，全被祁諍人所殺，隻有你一個人活了下來。”慕容羽回答道。

  顧傾默歎一聲，又問：“後來鄭副將另派軍醫去了嗎？”

  慕容羽搖頭：“僅剩嚴大夫一個，沒有人手了。”

  “鬼麵軍的軍醫這麽少？”顧傾很是驚訝。

  “少？整個雲熙朝，惟有鬼麵軍為普通將士配備了軍醫。其他軍中，隻有主帥才有軍醫跟隨。”慕容羽道。

  呃……古代打仗，好像是這樣的，普通士兵受了傷，隻能聽天命。因為醫療水平有限，即便當場包紮，也多半活不下來，所以幹脆不設軍醫了。看來她以後收徒弟的時候，得順便培養一些軍醫了。顧傾唏噓片刻，暗自下定了決心。

  慕容羽躊躇片刻，問她道：“本王聽嚴大夫說，是一名鬼麵軍小兵送你回來的？”

  “對。”顧傾點了點頭。

  “你是怎麽受傷的？”慕容羽又問。

  顧傾回憶著道：“當時我正在給傷員做手術，忽然被人從後麵捅了一刀，當時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時，發現整個村子已經沒了活人，我擔心還有敵軍會來，就找了個地窖，躲了進去。那地窖大概是以前的村民逃生用的，特別地長，一直通向了村外。我真是運氣好，雖然中了那麽多刀，但沒有傷到要害，不然就要跟其他人一樣，交代在那裏了。”

  慕容羽聽著她的描述，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你怎麽知道，殺害你們的人，就是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