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在一起商討了三言兩語，便隨意地決定了一個王朝與女人之間的聯係。

  議郎蔡邕懷揣著種種鬱悶回到家中，卻見自家的女兒正坐在院子裏研習古籍，不由得心生感慨。

  自己的女兒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原本去年已是和河東衛家說好了親事，可是天不遂人願。

  沒想到衛仲道那小子，竟然在街上衝撞了上將軍。

  尤其是上將軍當時手拿聖旨，身負皇命，衝撞“天使”的罪名，可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

  再說這小子衝撞的人可是上將軍，今天在朝堂之上，似乎在劉宏眼裏四州百姓的安危，還比不上一個上將軍金貴。

  由此可見，陛下對於上將軍之信任簡直比十常侍等人還要突出。

  就是這樣的大紅人，劉宏眼中的救世大將軍，手握數萬精銳之師的三軍主將，竟然被一個文弱書生當街衝撞。

  也就是河東衛氏家大業大，否則衛仲道那小子現在已經死了千回百回了。

  而兩家的婚事，自然因為這個風波，從而不了了之。

  如今上將軍對於東觀一黨有恩，蔡邕作為東觀的核心人物，自然是要與之交好。

  衛家與上將軍之間注定不善，所以蔡邕不得已隻得默認搪塞了這門親事。

  當然，如今衛仲道還深陷牢獄，這件事兩家心知肚明，自然是要爛在肚子裏。

  “父親，已經有許久未曾見你上朝了，今日可是朝中又發生了什麽大事？”蔡琰也是摸透了陛下的脾性，自己的父親身居議郎一職，卻是幾乎很少上朝麵見陛下。

  據說那個玩樂皇帝，整日架著驢車在後宮遊玩，根本就無心朝政。

  蔡邕歎了口氣坐在院子裏，不得已抬頭看了眼北方，沉聲道：“北方信使傳來消息，新任鮮卑王連和舉兵數十萬之眾，氣勢洶洶直奔幽州而去！”

  “數十萬的鮮卑人？”蔡琰雖然博覽群書，但畢竟是個女兒家，對於父親的話深信不疑。

  “若真的是數十萬鮮卑人南下，那北方四州之地的百姓，豈不是都要遭殃了···”蔡琰一時間花容失色，這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這般唉聲歎氣。

  “對了！”蔡琰猛然抬起柳眉，顫聲道：“父親不是說上將軍在幽州圍剿叛軍，那這才上將軍豈不是身陷囹圄，難以脫身？”

  記憶不由得回到那日的街頭上，匆匆一瞥，已經快要記不清那人的長相了。

  隻是上將軍之名實在太過耀眼，整個洛陽城裏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討論到最多的話題便是上將軍了。

  甚至於幾個閨房好友、父親、府裏的下人，都是時常把“上將軍”三個字掛在嘴邊。

  久而久之，蔡琰也是對於這個活在人們話中的男人有了一些認識，百戰百勝，殘忍弑殺，三頭六臂，總之各種奇葩的外號都層出不窮。

  在閨房好友中的口中，上將軍是英俊瀟灑的年輕才俊，戰場上威風赫赫，是人人向往的大英雄。

  在父親的話語中，上將軍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但是又不顧仁義道德的梟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而在府中丫鬟們的故事裏，上將軍又是一個殺人不眨眼，夜能止啼哭，青麵獠牙的惡魔。

  總之，所有人的描繪都是自相矛盾。

  蔡琰曾是無數次好奇，上將軍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他是人們口中的大英雄，亦或是殘忍嗜血的殺人魔王？這團迷霧，始終盤旋在蔡琰的心裏，久久不能散開。

  蔡邕還沒有發現自己女兒的異樣，反而是搖頭苦笑，一臉無奈之色。

  “對了，有時間記得多去看看王允家的貂蟬，你們乃是閨房好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現在不說，以後恐怕都說不上了！”

  蔡琰神色詫異，想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

  洛陽城裏的大家閨秀，自然是都有著自己的圈子，而蔡琰與王允的養女貂蟬，便是時常來往的閨房密友。

  蔡琰天生七竅玲瓏心，當即發現了這其中的蹊蹺，一番追問之下，蔡邕隻好全盤托出。

  聽到自己的好友竟然要遠嫁塞外，甚至於結婚的對象還是個野蠻人，蔡琰的心中不可謂不是嚐盡酸楚。

  “所以，滿朝的文武百官還有陛下，都想要用一個女人的命運，去換取所謂的和平嗎？”蔡琰不禁失聲道。

  一個國家的危難，為何要強加在一個無辜的女人身上？

  “唔~”蔡邕點了點頭，平淡道：“或許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了，為了四州百姓不再承受戰爭的怒火，犧牲她一個人也是值得的！”

  這時候，甚至於連剛正不阿的蔡邕，也是覺得此事無可厚非，人心所向！

  院子裏沉默了半響的時間，秋風蕭瑟，吹得滿院枯葉颯颯作響。

  “這件事，上將軍也同意了嗎？”

  上將軍？

  蔡邕微微一愣，隨即很是篤定道：“上將軍尚且還不知曉，不過就算上將軍知道了這件事，恐怕也會十分讚同！”

  “為什麽，這件事你們都未曾征求上將軍的意見，若是上將軍打敗了鮮卑人，那貂蟬妹妹是不是就不用遠嫁塞外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上將軍出陣將近一年有餘，麾下人馬長途跋涉跨越四州，而且又和叛賊張純、烏桓人相繼作戰，早已是強弩之末，如今鮮卑人聚集了數十萬的騎兵，恐怕就算是百戰百勝的上將軍也心生退意了吧···”

  蔡邕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如果上將軍沒有自作主張去攔截鮮卑人，那麽今日之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清冷的院子裏，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蔡琰抿了抿紅唇，低頭抹淚道：“女兒這就去見一見貂蟬妹妹···”

  顯然，不懂軍事的蔡琰也認為，上將軍毫無勝算！！大漢朝隻得卑躬屈膝，繼而派和親公主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