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龍北極隨時會死，但事到臨頭還是有點突然。

  不過還好，龍北極的豁達開朗讓旁人少了幾分憂傷和悲憫。或許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本就不需要誰的悲憫。

  而一旦沉寂下來，陳太元又不得不想到了龍北極最後的話，這也是龍北極一生之中最後的一句——“梁雪很喜歡你，別辜負了她，更何況她……”

  更何況什麽？說不完也無所謂了，畢竟意思基本上已經表達完整。

  梁雪是個冷性子，如果這樣的女子都能被人看出心態，隻能說她的心真的動了。當然，一般人還是看不出來，但龍北極作為梁雪的老戰友、老上司，也可以稱之為老大哥，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或許在龍北極看來，梁雪這樣冷冰冰的女子若是能找尋到自己的幸福，簡直是老天安排的莫大福報。

  其實陳太元都已經可以猜出來，龍北極最後未能說出的半句是什麽——“更何況她壽命已經不多。”肯定是這樣的，事實上陳太元猜中了，龍北極確實想這麽說。假若最終隻剩下了區區幾個月的壽命，誰也不要忍心再去辜負她了。

  默默地看著龍北極的屍體，陳太元覺得這個承諾是做不出的。

  看了看冷庫的門，一聲輕歎。

  ……

  隨後，陳太元先是向孔凡新匯報了龍北極的死，又馬上找到這裏的所有人——不管科研人員、行政人員，都是精英人才。哪怕是一開始留下來的那些守衛，他們都沒開槍，現在也直接接管為維持現場秩序的臨時隊伍。

  找到主要的科研人員，詢問讓劍舞蘇醒的辦法。結果主要技術負責人都被吳心潁帶走了，留下的沒有能夠獨當一麵的頂尖科學家。

  倒是一位老科研人員說，他是劍舞那個試驗項目的一名技術骨幹，也好幾次聽到董小姐和幾位專家的討論。似乎董小姐說過，想要劍舞蘇醒的話，現在的技術還做不到，但幾年之內肯定可以。

  我勒個去的，這還不如不說呢……幾年之內？簡直等同於地老天荒了都！

  “她的原話呢？”陳太元不想聽到一知半解的東西。

  這位科研人員說：“我隻大體記得她說的議題核心，就是一個‘可逆程序’。意思是將劍舞體內的試驗藥劑全部逆向抽取分離，這樣由試驗藥劑所得到的好處會消失，同樣所帶來的副作用也會最大限度的排除。”

  可逆？陳太元忽然睜大眼睛，心道這不就是“歸零”的研發目標嗎？

  歸零是要那些東西所帶來的一切作用全部消失，徹底歸零。也就是說，董小姐覺得解決劍舞這件事也是這條路子？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京華大學未必不能做出來。雖然現在歸零還非常不成熟、不穩定，但總有一天能完善起來吧。想到這裏，陳太元的心情又稍微平和了一些，總之他現在有點過於患得患失。

  另外重要的一點，就是再也不能隨便給這裏停電了。存放劍舞軀體的冷庫需要電力，再頻繁停電會造成非常可怕的影響。所以陳太元也通知了李小芬，馬上恢複對這裏的電力供應。

  不僅如此，以後還要加派人手接管這裏，不能讓任何人破壞這裏。

  而後陳太元又特別關注了兩個人，一死一活——

  死的是導師，這是老對手了。陳太元追了他很久，想不到再次相逢就已經成了具屍體。而且連麵具都被龍北極給捏變形，死死的“鑲嵌”在臉上。陳太元可不想摳下來看看那種血肉模糊，沒那麽重的口味。

  活的是頭狼，也就是原本這些獸化戰士們的頭目。在蜥蜴人進階為漢級獸化戰士之前，頭狼和山奴是僅有的兩個漢級高手。而山奴存在的副作用太大，很難說他的試驗取得了完全成功。但是，頭狼卻是貨真價實的漢級獸化戰士。

  此時那支歸零的效應還在發揮，頭狼在牆角裏痛苦掙紮。陳太元倒是佩服這個耿直不屈的漢子，心道要是能夠招攬到99局之中，倒不失為一把好手。

  ……

  不久之後，陳太元又接到了梁雪來的消息——終究沒能找到董小姐，讓她逃了！

  這麽多人竟然也能逃走，簡直了不起。但是考慮到她能在山體之中建設這麽大規模的實驗基地，那麽預留一個從容脫逃的線路倒也不算意外。隻不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太元還是極為失望。治療劍舞，請京華大學幫忙是理所當然，但真正的捷徑還是讓董小姐親自出手，解鈴還須係鈴人。

  於是梁雪帶著些人從速返回，調查追蹤之事便交給了正規警方來做。同時，李小芬也把99局的行動處派進來不少人，包括李小芬自己，完成對這座實驗基地的全麵接管。

  甚至，連孔凡新也來了。

  看著這裏的試驗設施，可以說都是世界一流的東西，隻是很多東西在裏麵組裝了之後就不便拆卸運出去，有的還已經固定在地麵或牆壁上。更有些東西比如盛放劍舞的冷庫，怎麽運送？一旦長時間停電就完了。所以這裏目前隻能接管，而不能搬遷。

  孔凡新不住的點頭，表示可以考慮將穹頂穿鑿出一些孔洞，增加排風措施：“咱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科學研究，就無需這麽陰暗隱蔽了。對了，這裏還缺一名實驗基地負責人，不知道袁石清老先生樂不樂意。”

  “老頭子肯定不樂意。”陳太元最了解那老家夥。

  “那麽，麻煩小陳老師一下，”孔凡新得意地笑道，“聘請袁晴小姐到這裏代管一陣子怎麽樣？袁晴小姐管理著龐大的京華大學生命科學實驗室很有成績，有條不紊業內稱讚。”

  她若是在這裏，倒更方便研究劍舞的事情了。於是陳太元點頭答應，表示盡力。但袁晴肯定不會舍棄京華大學那邊，故而隻能兩地奔波了。

  這倒好，陳太元身邊的朋友幾乎被新99局一網打盡了。

  “而經過這次戰役，我們新的99局也得到了一次真正的磨練考驗。”孔凡新說，“不過總的來說，主要還是小陳老師和梁雪兩位同誌功勞最大。”

  言外之意，其他人的“鍛煉效果”並不是非常好。

  “而且一下子收編了這麽多的獸化戰士，收編了一整個龐大的實驗基地，這99局的班底也擴容了不少。”孔凡新說，“乍一交給你們就怕協調配合上麵會不怎麽順利。所以我決定向班子會議提請，暫時依舊兼任這個局長，而由梁雪同誌擔任副局長。”

  這才說到正點兒上呢。

  而讓梁雪做副局長，這一點沒有任何異議。這次行動梁雪和陳太元的功勞最大，但陳太元不是99局的內部人員，所以隻剩下了梁雪。而在此之前孔凡新也曾許諾，讓兩個行動處的處長競爭，功勞大的晉升為副局長。現在梁雪功勞最大不說，另一個行動處幹脆全軍覆沒了，更沒有了可比性。

  另外重要的一點在於，梁雪具有人脈上的優勢。這次獸化戰士都是梁雪和陳太元收編的，所以袁大聖等人肯定服從梁雪的命令；同時，龍北極臨死之前命令原99局所有幸存者服從新的99局，而這批人總要有一個帶頭的，梁雪作為老99局之中的老資格極限戰士，自然有足夠的威信。

  “至於李小芬同誌，就擔任行動二處的處長，這個我就可以直接決定。”孔凡新說，“依舊為了保持競爭，所以任命袁大聖同誌為行動一處的處長。”

  升官啦，又升官啦。年紀輕輕的李小芬，竟然直接和當初的市局局長是一個級別了。因為部委裏麵的處級單位，對等的就是地方上的縣級機構。也就是說，人家李小芬這二十郎當歲竟然都正處級了，而且是實職領導。

  但是，李小芬依舊不開心，當場表示反對：“這怎麽行啊！袁大聖手底下那麽多的獸化戰士啊，我呢？我呢？”

  孔凡新笑了笑：“山奴不就是你的手下嘛，而且你可以請小陳老師同時幫你一下。”

  我勒個去的，讓師父給徒弟打工嗎？

  但孔凡新是看出來了，陳太元肯定不樂意正式入職。與此如此，倒不如讓他在這裏掛著一個閑職得了。反正看起來他和李小芬的關係挺密切的，那就讓李小芬牽製著他。

  孔凡新繼續笑道：“至於小陳老師的級別，那就隨便你好了，反正我這個做局長的也夠嗆管得著你，梁雪同誌更肯定管不著。所以，你是99局裏麵最自由的成員，上上下下隨便你怎麽整。”

  這權限可真夠大的，而且沒有任何約束，要是再不答應的話就確實是不給麵子了。所以陳太元就算不怎麽樂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李小芬倒是在一旁偷樂，表麵上卻還搖頭：“手底下就倆能打的啊，還有一個是管不著的，不開心。”

  還不滿意呢？要是陳太元和山奴這兩個漢級高手都幫著李小芬的話，確實足足抵擋整個行動一處了。

  但是這時候，袁大聖卻搖頭說：“首長，其實這隊伍由我來帶不太合適。等我們詢問一下狼老大的意見，他是我們的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