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爭執這個也沒多大意義，梁雪隻能恨恨地做出了一個讓袁晴驚訝不已的舉動——她把一具具屍體都送到了實驗室的冷櫃之中，暫且封凍。作為研究生物的實驗室，這種冷凍櫃倒是現成的。

  “這也不是辦法啊……”陳太元有點頭大。死者為尊，總不能將這些犧牲者的屍體一直放在這裏。而要是讓他們處理的話，還確實有點難度。這些人都算是非正常死亡，若沒有警方開具死亡證明，火化場都不敢擅自火化這些屍體。

  聽起來是小事，但現實之中其實挺棘手。

  袁晴氣哼哼的說：“真惹毛了咱們，直接把這裏的事情掀開，這麽多屍體的超級凶殺案讓世人知道，不怕省城警方不主動處理這些屍體。”

  梁雪搖了搖頭：“給這些逝者留點尊嚴吧，人都走了，還這麽曝光。”

  “讓雷澤警方來幫忙！”陳太元不屑地哼了一聲，直接撥通了李小芬的電話，簡單說明的情況。

  李小芬頓時傻眼：“啥？老天，讓我去跨市到省城拉屍體？老陳你真不是好東西，竟然給我安排這種討厭的工作！”

  陳太元也知道這工作很討厭啊，這不是無奈麽：“你倒是幫不幫忙。”

  “廢話，我李小芬最講義氣了。”

  陳太元：“但你得清楚，你馬上就是超調局的警員了，正是超調局局長不讓警方跟雪姐配合的。”

  “我又跟他不熟，你們才是我朋友。”李小芬哼哧道，“老陳你別瞧不起人。不過我一個人也開不了那麽多車啊，等我。”

  果然是個仗義的小妞妞。

  而不一會兒，又有一批仗義老兄出現了——老羅、小白、黑子，都是雷澤市公安局的刑偵支隊的幾位。這幾位早就和陳太元他們熟悉了，豁出去得罪上司也得幫這麽一把。

  甚至，這件事根本都沒向馬局長匯報。李小芬也說了，這事兒壓根兒就不能匯報。這種事要是稀裏糊塗的做了，馬局長也樂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要是事先匯報了，等於逼著他違背公安部超調局的命令，會讓他很為難的。

  ……

  一直等到天黑，老羅等人便來到了這座實驗室。梁雪看著這些忙碌的警察兄弟，低聲說：“太元，這件事雖然不大，但卻不得不多考慮一下。假如警方作梗的話，就怕咱們明天去99局調查總部也不會太順利。”

  陳太元淡淡地笑了笑：“他姓胡的一個人就能代表整個警方？就算他們部領導知道了這件事，也得罵他不知輕重意氣用事。算了，別往心裏去，啥地方都有幾個讓人不省心的，你們辦事處不也有秦漢升麽？比這胡局長還討厭呢。像這樣的家夥，一般都蹦躂不久的。”

  倒是看得開。

  李小芬則歎道：“這胡局長這麽小雞肚腸，我以後跟著他還怎麽混呀。老陳，雪姐，我不想去他那個超調局了。”

  陳太元拍了拍她的腦袋（事實上李小芬對於這個拍小孩一樣的動作很不滿意），笑道：“這件事跟你無關。而且你是警方內部人員，你得服從命令。要是這麽得罪了他，就怕被穿小鞋。”

  袁晴補充說：“另外超調局衙門口兒高，廳局級的單位，偏偏人手那麽少。你去了之後不需要幾年，就能弄個縣處級幹部做一做，快趕上你們馬局長了——節省你半輩子奮鬥呢。”

  李小芬皺起了眉頭：“晴姐你也瞧不起人，當個什麽官兒很重要嗎？不開心的話，做什麽工作都沒價值。人這輩子沒幾年，為啥要委屈自己。”

  既然你有這個覺悟，那就無話可說了。不過出於對李小芬事業的愛護，陳太元還是建議她不要主動地、盲目地提出拒絕，畢竟白天才剛剛答應加入超調局。進去之後不要違背自己的本心，真要是做不下去了，大不了讓胡局長把她打回原單位得了，這樣畢竟不是李小芬的責任。

  好，那就聽你的。

  但這似乎隻是嘴巴上聽從，實際上這妞兒絲毫不知道忌憚和避諱。比如第二天要去西京市的時候，她非得和陳太元、梁雪黏在一起，大家一起去。

  “姓胡的看到你跟我倆在一起，還不得氣炸了肺啊。”陳太元笑道。

  李小芬得意的晃了晃腦袋：“氣炸了才好，巴不得呢。算了，其實遇到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他這麽有官派的一個人，總不會在高速路口等著接我吧？又怎麽知道我跟你倆一起去的啊。”

  也行，順其自然。陳太元自己開車，速度算是夠快，當天下午三點半就到了西京這座古老的城市。李小芬電話聯係了胡局長，問她到哪裏去報到。本以為會去西京市公安局，又或者某個臨時辦公地點，哪知道這個胡局長還真有工作幹勁兒，要求李小芬直接去高新區某某路、某某生物醫藥公司。

  “這裏呀，老陳導航一下。”李小芬掛了電話，正要把街道號碼什麽的說出來，結果一旁的梁雪卻冷著臉說：“剛才我已經聽到了，不用導航，那位置就是99局總部。”

  呃……胡局長已經直接到了。

  至於說在高新區某個醫藥公司，是因為99局總部平時就偽裝成這樣。醫藥公司的行政大樓其實就是總部辦公大樓，而醫藥公司的車間就是總部直屬的試驗機構，包括訓練機構也在其中。當然這裏被襲擊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堆瓦礫廢墟，而官方對外則宣布是這家生物醫藥公司不小心引發了火災。

  陳太元還是不想讓大家都貼在一起，免得胡局長給李小芬穿小鞋。於是讓李小芬先去，而他和梁雪則在高新區找了一家酒店暫且休整一下。時間相隔久一點，這樣也免得胡局長認為李小芬是和他倆一道來的。

  但是，李小芬卻是個直性子，也懶得撒謊。當時胡局長也隻是隨口問了那麽一句“咋來這裏的”，其實糊弄著回答過去就行了。可是李小芬實在人啊，直接說：“坐老陳的車，和雪姐我們三個。”

  你這不是成心給領導添堵麽！

  也說不定，李小芬就是想著故意把這份工作搞黃了得啦，最好把自己打回雷澤市公安局上班，繼續做自己那個沒心沒肺的小警察多好。

  但是，胡局長總不能因為坐一輛車，就跟一個剛入職的年輕小丫頭計較吧？自己四十好幾一把年紀了，而且又是廳局級領導，那麽幹確實顯得太二太天真。可不跟她計較吧，自己心裏又堵。一想到當時梁雪掐住他脖子的畫麵，他就對梁雪以及梁雪身邊任何人都感到極度厭惡。

  所以胡局長隻能悶哼哼的咕噥了一句，再也沒心情安排李小芬去做什麽，心煩。李小芬便愣愣的站在那片被燒得不忍直視的廠房裏，屁事兒沒有。

  而更讓這種不爽升級的是，一直等到晚餐時間了，胡局長一甩手帶著兩個人走了，到不遠處一家飯店裏吃飯。李小芬一個人留在這裏，這算啥？你胡局長就算說一句：我們先吃，你在這裏值班，一會兒你再去吃飯。嗯嗯，這樣也算一句話，可是連這句話都沒有，讓人在這裏傻等著嗎？

  眼看著胡局長帶著倆人從自己麵前走過去，對自己選擇了無視，李小芬刹那間感到了莫大的委屈，心道本大小姐來這裏是工作的，又不是來受氣的對不？去你妹的工作，我還不想伺候了呢。

  所以不一會兒見到陳太元和梁雪到了這邊，李小芬當場訴苦叫委屈：“老陳請我吃飯，我快餓死了！我在這裏沒人管沒人問的，你們倆倒是好心情。”

  陳太元和梁雪一聽就能大體猜到事情的原委，心裏也不免再度鄙視了一下胡局長，心道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家的，犯得著跟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姑娘一般見識嗎，你們超調局的經費裏麵缺一個女孩子一頓工作餐的經費嗎。別說是自己同事，就算路上遇到這麽漂亮的姑娘餓著肚子，你也不便拒絕請人家一頓飯吧。

  “什麽玩意兒，走，哥請你。”陳太元拉著李小芬就去附近最近的一家餐廳，哪怕他和梁雪都吃過了。結果剛到了那家餐廳，就看到胡局長帶著倆下屬走了出來，大家來了個尷尬的麵對麵。

  不是巧合，而是因為附近最方便也比較幹淨利索的餐廳，就這麽一家。

  “誰讓你來這裏的？沒有接到命令就離開工作地點，你這是擅離職守！”胡局長盯著李小芬就吼。不好輕易對梁雪和陳太元發火，那就把怒氣撒在李小芬身上，畢竟李小芬是他的下屬。

  李小芬咂了咂嘴巴道：“可你也沒命令我非要在那裏呆著呀？你至始至終都沒給我工作，我哪來的工作地點。”

  呃……胡局長一想也是，隻顧著生悶氣了，確實從頭到尾都沒給人布置任務。任務都沒有，哪來的什麽擅離職守。

  “雞蛋裏麵挑骨頭，什麽素質。”梁雪抱著胳膊哼哧了一句，她不管麵對什麽場合什麽人，看不慣就直說。

  胡局長老臉一紅，怒道：“李小芬，我命令你馬上返回原地，今晚參與在那裏的調查，直至天明！”

  喂喂，你倒是吃飽了，可人家一口飯都沒吃呢。

  就這種形勢下，衝突不升級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