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努力的結局
作者:邪靈一把刀      更新:2022-01-05 15:17      字數:2902
  這一刻,無數不詳的念頭在我腦海裏打轉,比如豆腐是不是也被吸食了,屍骨無存。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不詳的發展。

  一個活人,被一個會吸食別人的屍仙抓走,會有什麽下場?

  我隻覺得手腳冰冷,渾身的血都熱了起來,雖然因為之前的攀爬累的渾身肌肉都在發抖,但還是不由自主順著腳印狂奔起來,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我得追上它。

  跑了沒兩步,我猛然想起了啞巴,轉頭一看,他矗立在風雪中,麵無表情,臉上的冷汗,在寒風中,結了一層細細的冰霜,繃帶上的血跡似乎都被凍住了。

  從頭到尾,他沒有喊過一聲累,但這時我可以看到,啞巴一向冷漠而高傲的目光,現在已經沒有焦距了。呂肅沒有管啞巴的打算,自顧自的往前走,最終,我隻能轉身對啞巴說:“我背你。”

  啞巴散去的瞳孔慢慢聚焦到我身上,最後嗯了一聲,整個人往下倒去。我不由得苦笑,將人背在身上,在風雪中艱難的往山下走。由於背了一個人,腳程慢了很多,呂肅沒有管我,順著腳印飛快的追了上去,身形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風雪中,此刻,我隻能盯著地上一深一淺的兩行腳印前進。

  我背著啞巴在雪地裏艱難的行走,天地間仿佛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周圍除了風雪的聲音,就隻剩下自己的喘息聲。我腦子裏想了很多,最後都匯集到了一處。

  如果豆腐死了怎麽辦?

  啞巴徹底昏迷過去,那串腳印也越來越稀薄,在這種極限的環境中,人的耐力被發展到了極限。我雖然體力不錯,但按理說也撐不了這麽久,但在這種時候,我背著啞巴在風雪中整整走了兩個小時,甚至到最後,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累了,渾身什麽感覺也沒有,隻是機械性的往前走。

  我甚至想過將啞巴給扔了。我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一些昧良心的事也幹過不少,在不久前,我還為了活命,任由呂肅殺死了那個救過我兩次的信使,良心在我身上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但在我冒出這個念頭時,腦海裏會忽然冒出很多東西,

  比如照片上陳詞冰冷的目光,比如爺爺臨死時的模樣,比如很久之前,豆腐對我說過的那句:謝謝,你真是個好人,以後我們做好朋友吧。緊接著,便模模糊糊升起顧文敏的模樣……這些人走關燈似的在腦海裏饒了一圈,最後陳詞那雙冰冷的不帶感情的眼睛在我眼前無限放大,仿佛在另一個世界冷冷的注視著我。

  然後我發現,自己隻能將人背的更緊,潛意識裏,我想:我已經放棄了很多東西,但有些底線,是不能讓步的。

  就這樣也不知多久,我猛然又看到了呂肅的影子,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是大胡子。

  我走到二人身邊時,大胡子嚇了一條,我這才知道,已經走到了當初紮營的那片地方,當初大胡子和吉子在外麵留守,也不過幾天前的事情。大胡子感覺弄來了醫藥和食物,我揮了揮手,指了指昏迷的啞巴,道:“先照顧好他。”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說話跟針紮一樣。

  我一直是順著腳印在走,為什麽會走到這裏來?

  呂肅給我端了碗水,蹲下身,歎了口氣,道:“追丟了,腳印到一半就不見了。”我沒出聲。呂肅又道:“我將周圍搜遍了,隻找到了這個……”

  呂肅遞給我一樣東西,是他當時送給我的水牛角。我後來顧慮到豆腐身手不行,所以轉交給了豆腐,這小子一直貼身帶著,放在防寒服裏麵,按理說不應該掉出來。

  我拿著手中的牛角,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隻知道自己的手一個勁兒抖,控製不住的發抖。

  我道:“我再去找找……”呂肅沒有阻攔我,大胡子則給啞巴喂食喂藥,我在風雪中,不斷喊豆腐的名字,順道兒問候普真的十八代祖宗,直到最後累趴在雪地裏,依舊什麽回應也沒有。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腦海裏有根弦砰的斷了。

  接下來的一切,幾乎都是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由於啞巴傷勢嚴重,我們不能逗留,因此在我暈倒又醒來後,便開始出山,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殺進來,最後隻剩下殘兵敗將。’

  在將啞巴安置好了之後,我又帶著人馬去了一趟雪山。這次是我自己組織的,搭夥了一批人馬入山尋人,一連十多天,依舊一無所獲,最終不得不如同喪家之犬般回了深圳。

  啞巴被安排在醫院裏治療,呂肅雪山一別後,不知在搗鼓什麽,雖然沒有離開深圳,但時不時會傳出一些消息,我一打聽,心下不由複雜起來,原來也是在尋人。

  呂肅這人交友滿天下,在找人這方麵很有一套,沒多久,圈裏人幾乎都知道了豆腐的名字,即便如此,依舊沒有絲毫音訊。

  這次組織搭夥,我手頭的現金花用的差不多,隻剩下這間鋪子還在慢慢運作,此刻,離雪山之行已過去了半個多月,但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回來了,靈魂似乎還困在那茫茫風雪之中。

  周圍的一切還是老樣子,獨眼龍沒問我怎麽回事,但他知道我那次是下鬥去了,一見豆腐沒回來,也猜到了什麽,於是整日裏歎氣。但他比我恢複我的快,勸我說:“東家,做這一行就是這樣,這都半個多月了……哎,節哀順變吧。”

  事實上,這會兒我幾乎沒有哀傷的感覺,隻覺得渾渾噩噩,大腦很久都不能思考。

  我從小沒有父母,周圍也沒什麽親戚。

  十四歲那年,爺爺便失蹤了。從此以後,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雖多,但一起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兄弟隻有這麽一個,對於旁人來說,這隻是個要好的兄弟朋友,但對於我來說,這是我最親近的人。

  但現在……這個人沒了。

  店鋪裏沒有了豆腐和獨眼龍打鬧的聲音,死氣沉沉的,架子上擺放著古玩,曆經時間的滄桑,被倒鬥的從死人墓裏挖出來,也死氣沉沉的。對麵店裏的旗袍美女想來跟我搭訕,裝模作樣的問:“咦,竇帥哥去哪兒了?你們倆不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嗎?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讓獨眼龍關門,說今天不做生意了。

  獨眼龍沒好氣的將琪琪給哄出去,說:“再典雅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妖裏妖氣的,我們東家有女朋友了,沒事兒別瞎拋媚眼兒。”我準備上樓,但半晌沒聽見關門聲,回頭一看,發現獨眼龍關門的動作一隻修長雪白的手阻止了。

  手的主人是顧文敏。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對她說:“進來吧。”緊接著便讓獨眼龍關鋪子歇業。

  須臾,我們兩人到了二樓,她打量了房間一圈,道:“這房間很久沒收拾了。”

  我沒回答她的話,道:“文敏,你怎麽有空過來。”

  她漆黑的目光看著我,聲音清冽溫柔:“我很想你,所以請了個長假。”

  我腦子還是有些懵,說道:“我這個男朋友真不稱職,應該我去看你的……”話音未落,她雙手摟住了我的脖子,聲音有些不穩,道:“為什麽不告訴我?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我想陪著你,陳懸,你還有我。”

  這一刹那,我覺得自己眼眶熱的難受,多日來渾噩的大腦,霎時間清醒了過來,我將懷中的人緊緊摟在懷裏,吸取著那股清幽的氣息,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也不知多久,我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用光了,這才緩緩鬆開手,但靈魂似乎已經從那個雪山中解脫出來了。顧文敏緩緩道:“是顓先生告訴我的,現在呂肅尋人的消息,在你們圈子裏傳的風風雨雨,小豆他……算了,我知道你不想再回憶這個事情。陳懸,你要振作起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她請了個長假,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應該算是最平靜的時光,我們暫時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忘記了豆腐的事,忘記了詛咒,以一種逃避般的心態過日子。

  我從來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但這次,我已經盡了全力,盡全力的結果是,我沒能救出爺爺,甚至連累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事到如今,我還剩下什麽?我還能做些什麽?

  詛咒,去他媽的詛咒。

  來吧,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