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府一片縞素，翦默回府後，不等去看翦夫人，就被翦老爺請去書房，翦默糾結了好一會兒亓淵小聲道：“去看看怎能回事，或許，翦老爺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可我要去看我娘，我娘還在等著我……”“二小姐，老爺的意思是，您去了書房之後，再去夫人院裏，畢竟逝者已逝，生者要好好替她們活著，不是嗎？”阿珂話裏的隱喻翦默聽懂了，衝著翦夫人院係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和阿珂一道去。

  “這位……請留步，老爺隻允了二小姐一人進去！”“亓……子詹，你在門口等會兒，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亓淵衝著翦默比了一個“好”的口型，盒阿珂一起站在翦老爺的書房前瞪著翦默出來。

  “回來了？坐吧，爹知道有人去找了你們兄妹，想知道什麽，就問吧，爹不希望這些事是你從別人那裏道聽途說來的，你娘的事，爹也難過，隻是難過並不能解決問題，爹知道你是有主見的，這有些事，應該讓你知道！”

  “其實我很不想來書房走這麽一趟的，爹，這翦府這麽大，又這麽小，竟連我娘這樣一個人都容不下？好，既然您讓我問，那麽請恕女兒無理！”

  “第一問，那個去姑蘇報信的人，是誰派的？第二問，我娘的事，是否是因為蔣家插手？第三問，我娘之死，與蔣家，甚至與翦家，與您，與這府裏的人，有什麽聯係？您可以選擇不回答我，這事實，總有一天是會被發現的，我也總有一天，會為我娘報仇的！”

  “是柳氏派去的人，不過那人已被瀧兒收買，這件事與蔣家的兩位公子確實佑些聯係，但你相信爹，府裏的人，是不會有問題的！你且看看這個！”翦老爺將翦夫人寫給他的信，拿給翦默看。

  “你娘希望的是，爹能夠在往後的歲月裏，護著你們幾人，你娘與爹少年夫妻，這份情，爹一直記得，眼下她人不在了，爹也希望，你能遂了你娘的心願，不要在糾結著些事，好好的尋一門親事。”

  翦默看著熟悉的筆跡，心下難受，這份不爭不搶，是娘所希望的，卻也是自己做不到的，“這封信還有誰看過？”“隻你我二人，再不會有旁人，慎兒為人耿直，卻重情，爹並不過多的擔心他，霖兒年紀還小，這些事，隻是一知半解，獨獨在你這，爹是必須讓你隻曉得，你應該明白爹的心思！”

  “眼下這時令，日頭毒辣，你娘在家也待不了幾日，你去同她告個別，讓她走等我安心一些！”翦老爺說著，重重的歎了口氣，翦默也不理他，起身離開。

  “默兒，可是有什麽事嗎？”亓淵和翦默走到小路上，壓低聲音問，“沒有什麽事，隻是，亓淵，我總覺得有一張網在不知不覺的張開，而我，這翦府眾人，甚至於摻和進來的你，這平城的其他人家，都將是這網中之魚！”

  “很好笑對不對？我娘去了，我這做女兒的也並不怎麽傷心，甚至還在這裏思來想去的求解問題，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良心？嗬，我自己都討厭這樣的自己，更妄論別人如何如何？”

  “年少時，我羨慕過許多人，羨慕翦嵐，她娘親不在，我娘親待她總是逼我好上幾分；羨慕翦嫣，唐姨娘雖然不爭不搶，性子也算溫和，卻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翦嫣；甚至我還羨慕翦汐，至少柳姨娘對她的不喜展露的完全，她從來都不會去在意這些，又哪裏有這些傷心？”

  “我才十五，梳頭發時已是大把的脫發，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很累很累，想要原地放棄，有人說我憂思過重，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也知道，我籌謀了這些，是不為翦家所容的，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亓淵，你真的是很幸福，我很想羨慕你，可我卻羨慕不起來，不知道為什，我覺得，其實你和我是一類人，一樣的可悲，這大概是錯覺吧，亓家愛妃貴公子，哪裏會有這般齷齪橫行的家？”

  翦默抬起一隻手，抹掉眼角的一滴眼淚，“說笑了，剛剛這些話，您就當沒聽見，讓你見笑了！”說著，翦默扯出一抹笑，隻是這笑容，比哭還難看。“默兒！”亓淵的話還來不及開口，就看見有陌生的男子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果不其然，是找翦默的人，“翦二小姐可還記得我？幼時你的帕子，我到現在可都留著！”“記得，怎麽不記得呢！”翦默走上前去，在蔣文的耳邊說：“蔣文，你真是好樣的！我知道府上的事，少不了你的手筆，你可千萬要收拾好你背後的爛攤子，別被我發現了，不然，你放心，我是不會一定放過你的！”

  “洄洄何必如此狠戾？我記得幼時你可是很喜歡我的，還說過要嫁與我做夫人，怎麽，這才幾個年頭，洄洄就忘了嗎？”蔣文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雖是在笑，卻讓人覺得陰冷。

  “剛剛我見小廝出門去各家報喪，怎麽，洄洄不去看翦夫人最後一麵嗎？我聽說，一刻鍾後，翦夫人的棺槨可是要蓋上的，眼下洄洄若是趕著去，或許還能見，隻是不知，洄洄有沒有這份心呢？”

  蔣文說著，認真的看著翦默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麽情緒的變化，可出乎他的意料，翦默並沒有設麽變話，隻是冷冷的看了蔣文一眼，也不說話，狠狠地撞開蔣文，我那個翦夫人院裏去。

  亓淵沒有和蔣文打招呼，直接跟在翦默身後繼續走著，不久，身後傳來一聲“哎呀，嘶！”的聲音，亓淵回頭看件蔣文一瘸一拐地走著路，勾起嘴角笑了笑，暗道活該，真是浪費了自己準備的大禮，到還能走路，也算是體格強健。

  “默兒，那人是？你若是不想說，就不說了，我隻是好奇，那人怎麽知道的這麽多？”“那就是蔣文！”翦默說完，接下來亓淵的話，一概不回答，隻一心一意的往翦夫人的院子裏去。

  隔著老遠，翦默就聽到藜洛的哭聲，還有元慶那蹩腳的安慰，加快腳步，在蓋棺的前一刻到達，翦默喊住那人，飛快的跑過去，看著翦夫人的那像是睡著了的容顏，大喊一聲：“娘，默兒回來了！”便伏在棺槨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