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這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不聽話，明知道這府裏不安生，還是讓默兒去了姑蘇，讓娘身邊，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翦慎聲音喑啞的與紅蓮說道，翦霖緊緊地揪著翦慎的衣襟，像揪著稻草。

  翦慎摸了摸翦霖的頭，繼續道與紅蓮道：“娘去了，爹有來看過嗎？他怎麽說？”“老爺當天晚上來過，說，秘不發喪，可這時令，哪裏能等得起？這府裏上下，又有多少眼線，哪裏有什麽秘密可言？”

  “我知道了，紅蓮，抱著霖兒下去睡會兒，他年紀小，這樣的打擊已是難熬，我想，爹是在等默兒！”翦慎抬眼看棺槨，苦著臉笑，“娘，您一定也記掛著默兒，對嗎？”

  紅蓮說的不錯，這平城的大戶人家，大都知道翦府的事情，隻是一直沒有等到翦老爺告知於眾，沈固安在家中已是身披麻衣，食素食，去了一向不喜的佛堂為翦夫人祈福，沈夫人提及翦夫人，言談間也都是難過。

  “翦家妹子這麽好的人，怎麽就去了呢？這翦老爺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消息，他到好，非要瞞著，難不成還想著從中圖謀什麽？”沈夫人有些恨恨的說，替翦夫人抱不平。

  “娘親別氣，我想，翦伯父是在等默兒回來吧！翦伯母應該也是見默兒最後一麵的！翦伯父這樣做，也是替默兒著想，其實我也怕，怕默兒知道了撐不住，雖然翦伯母與默兒不甚親近，但終究是生身母親！”

  沈夫人撩起沈固安鬢邊的細發，“安安做的對，你翦伯母一向是你為第二個女兒，原本你該是去磕頭的，隻是眼下不太妥當，唉，這佛堂裏若是缺了什麽你隻管讓瑾蓮來取，不用在乎那些閑人說的話！”

  “娘！”“好了，你也別說什麽，好好給你翦伯母祈福，也算是全了這麽多年，她對你的一番疼愛！”“女兒知道！”沈夫人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唉聲歎氣的離開。

  “默兒，我們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到平城，你可有什麽想吃的？我去給你買來！”亓淵騎著高頭大馬很是威風，“亓少爺，您不是說此行是扮作小姐的小廝嗎？這樣稱呼小姐可是很大的不妥，您還是改一改比較好，不然，這城裏來日就又會有風言風語汙蔑小姐！”

  “藜洛姑娘說的對，我會注意，咳咳，小姐，您可有什麽想吃的？小地去給您買回來可好？”亓淵順著藜洛的話接下去，逗得翦默笑個不停。“不行了，不行了，亓淵，你可真會刷寶，你這莫不是和亓二少學來的？”

  “算了算了，你還是別聽藜洛的，你這樣，讓我覺得別扭，還有就是，我若是在府裏這樣笑，仔細我二哥又會覺得，你是個不好的，把你趕出去！”

  “謹遵默兒之令！”亓淵也笑著應，轉過頭看著前方，隱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等走進一看，才發現是早已到了的元慶。亓淵見元慶滿臉糾結，直言道：“你要說什麽就說，沒有什麽可以瞞著默兒的！”

  “少爺，是翦府，翦府，夫人去了！”“你說什麽？元慶，你好大的膽子，是誰來指使你詛咒我娘的？別說你是亓淵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的人，你這樣滿口胡謅，我翦默也饒不了你！”

  翦默聽著元慶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下馬車站在元慶麵前罵他，而亓淵是了解元慶的為人，他不比元華為人活絡，但卻是在謹慎不過的一個人，他若是能到自己麵前來說，那麽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更何況牽扯到翦家，元慶更是不會胡說。

  想到這裏的亓淵下馬，緊緊抱著想要對元慶拳打腳踢的翦默，“默兒，你冷靜，先聽元慶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元慶你說！”

  “是，少爺，翦小姐，我到了平城之後，就聽著大街小巷的人，都在竊竊私語這件事，我知道少爺此行的目的，特意跑了一趟翦府，親眼看著翦夫人的屍首被放入棺槨，一刻也不敢耽誤就來稟告少爺您……”

  “我……知道了，你先去和藜洛待著！”元慶的話漸落，翦默也慢慢平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這個事實，還是別的什麽。“默兒，你說話，我是亓淵，你別嚇我！”

  翦默久久的不說話，貝齒緊咬著下唇，隱約可見一絲血跡。“默兒聽話，鬆開！”翦默好似被關閉了五感，亓淵無奈隻好將手伸到翦默口邊，翦默下意識的咬住，亓淵“嘶”的一聲，讓翦默有些回神。

  “亓淵，我沒有娘了！我是個沒有娘的孩子了！雖然我很不想相信元慶的話，但我知道，他不會騙你，怎麽會這樣？”翦默抽泣著回身抱住亓淵的腰，含糊不清的說。

  “我以前老是嫌棄她，覺得她這不好，那不好的，可是，她怎麽能舍得呢？霖寶還那麽小，我也沒有見她最後一麵，她怎麽能這麽去了呢？……亓淵，你能相信嗎？我沒有娘了，這世間待我好又不圖回報的人，再也沒有像她一樣的了！……”

  亓淵的手鬆鬆緊緊，最終還是搭在了翦默的腰上，“默兒，要哭的話，就哭吧！別憋著，會憋出病的！”“我不想哭，真的，娘不喜歡我哭，她說我是翦府最優秀的女兒，除了九天翱翔的鳳，便是我最好，隻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就是止不住。”

  “元慶，你帶著藜洛跟在後邊，記著保護好她，我帶著默兒，回平城！”“不，我要跟著小姐一起回去！”藜洛從元慶哪裏知道了前因後果，此時也是滿臉淚水，元慶死死地拽著藜洛，不讓她去亓淵那邊。

  “藜洛姑娘，你還是聽少爺的，我們快馬加鞭，也不遲的！”元慶說這話時，亓淵抱著翦默上馬，也不再多話什麽，徑直往平城裏去。“你知道什麽？夫人也是我娘！你別攔著我，我要回去，對，我要回去！”

  藜洛近似瘋狂的舉動，看在元慶眼中，隻覺得這個丫鬟是個好的，這樣重視主家，自覺也是忽略掉藜洛那句“夫人也是我娘！”

  “你別亂來，我帶你回去！”說著，元慶抽出佩劍斬斷勒著馬車的韁繩，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拋給車夫，“老丈，對不住，這馬車就當是我買下來，這銀子您收好！”說完，和亓淵一樣，抱著藜洛騎上那匹拉車的馬。

  車夫撿起銀子，走到不遠處，牽著元慶的馬有些無語道：“搞什麽，想要拖延時間，就這樣糟蹋我的馬車，還好有你這個大寶貝，不然，我可要徒步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