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餘清虜船擺著水上一窩蜂陣型，鄭家軍北海艦隊的戰船在老船員的操弄下，擺出了兩列橫隊，五艘小型蒼山船排在了遠方最後。

  鄭恩沒有讓蒼山船過早參戰的意思，蒼山船本就是巡邏小船，不是戰船，而自己並不需要像清虜一樣，將小船當戰船使。

  因為自己有個牛逼的父親，雖然這個牛逼的父親讓自己又愛又恨，但是依舊不能否認他帶來的好處。

  如果沒有這個父親，如果穿越成普通人家，現在的局麵是根本不可能有的，也沒有這麽早發展海上力量。

  百年海軍，不是說說而已。

  最簡單的比較是，有鄭芝龍這個父親，才會有鄭成功火急火燎的北上救援，才會有華夏最快最先進的船隊，伸手即來。

  這可是整整九艘三桅炮船啊！還有鳥船呢！

  而沒有鄭芝龍這個父親，別說炮船，一艘小型福船都很難得到，就算得到了也很難開走。

  因為沒有船員，船員是技術工、老師傅，一個合格的老船員、老師傅，不是一兩天就能達到的，新人想學船員技術別說一兩天，一兩年都不一定出身。

  而合格的船員隻是一條大船的基礎，一條大船骨幹、高級技術人員，是航海士、炮長、副船長、船長等。

  想達到骨幹高級技術人員級別，少則三兩年，慢則十年，還不一定能學會，最起碼相當於一條船眼睛的航海士，不是文盲能學會的。

  有人覺得可以招募現成的，但海上航行，本就在法外之地，加上長期以往的枯燥，讓老船員們多少有些偏激。

  一條船，如果不是親信占多數，全是新招募的船員的話，最大的可能不是你們之間的慢慢磨合，君臣情深，而是你的船、你帶的錢、你的命，都是這些海上討生活，兼職海盜的船員們的了。

  二代真好，至於跟父親的過節，從接觸的鄭家人越多，再加上兩位哥哥的表現，恐怕是有蹊蹺的。

  有沒有蹊蹺，其實都沒有大過天的關係，萬事開頭難，自己的這個開頭已經在鄭成功免費將船隊交給自己的時候，已經輕鬆愉快的開完頭了。

  後續的有父親全力支持最好，沒有也沒關係，因為鄭家的人脈依舊對自己敞開著，加上自己的眼光，加上麾下的這支船隊，打出一片不亞於鄭芝龍的海上事業，再去超過他，也不是不可能。

  二代真好。

  鄭恩再次感歎一句，看著已經駛入兩裏範圍內的清虜先頭船隊，嘴上微微上揚，之後張開大嘴。

  “哈哈哈！擺的一窩蜂，攻擊方法也是一窩蜂，相隔兩裏就敢發起衝鋒了！

  第一列的紅夷大炮就緒！”

  旗艦旗語兵在揮舞旗幟，七艘三桅炮船都在第一列，又是正對清虜船隊，在清虜出現再也視線內的時候，就已經裝填好的艦首紅夷大炮，在炮手的忙碌下，調好了射擊角度。

  等所有船的旗語兵都匯報準備完畢之後，鄭恩大手一揮：

  “試炮！”

  “轟隆隆～”

  一枚炮彈飛向了清虜艦隊，直接飛過了整個清虜的船隊，才落水，擊出一道高高的水柱。

  完全在攻擊範圍之內了呢！

  “紅夷大炮都有，目標除福船、廣船、沙船之外的所有船隻，記住廣船是我的。

  開炮！”

  “轟隆隆～轟隆隆～”

  十三門紅夷大炮同時發射，這次沒在像試射、確定射擊距離、提供目標一樣，從清虜艦隊的頭頂飛過，而是全部落入清虜艦隊陣型之中。

  且有一個超出以往海戰的特點。

  十三枚炮彈好像要轟同一條船！

  十三枚炮彈都是衝著一艘板屋船去的，兩裏的距離，在以往的海戰之中，開炮隻是為了震懾，擊中就是奇跡。

  雖然紅夷大炮的射程遠遠超出兩裏，雖然板屋船這個目標夠大，行動又慢，但這依然是奇跡。

  “嗖嗖嗖～”

  炮彈在空中飛舞，有著共同的方向與目標，十二枚打出了水柱，一枚打中了一條倒黴的漁船。

  雖然沒有擊中目標板屋船，但震懾力卻是足足的。

  最多乘載是十餘人的漁船，哪裏能頂得住紅夷大炮的實心彈，當主攻船體的實心彈擊中漁船的那刹那間。

  漁船解體，船材四處飛射，等待著海戰結束之後，北海艦隊前去回收。

  “救我！”

  “救救我！”

  八九位清兵在水中呼救，當他們看到有數位同伴被實心彈或者炸裂的船材撕爛身體鮮血直流的時候更是加快了呼喊。

  一個物種的悲劇往往是另一個物種的豐收，而迅速染紅周圍的鮮血、漂浮在海麵的屍體，標誌著人類之外的另一個物種的饕鬄盛宴快要開始了。

  “沙船幫的船什麽時候開始裝大炮了！這也遠的距離，這是紅夷大炮！”

  當知道是紅夷大炮的時候寨桑武眼睛出現了短暫的呆滯，再一算數量，十四門紅夷大炮啊！

  整個清朝上下才多少門？當年三五門紅夷大炮就要了努爾哈赤的命。

  寨桑武呆若木雞，說話的方式也變了吼：

  “尚可喜你這個狗奴才！這就是你口中的沙船幫？！就是你狗嘴中與我們互有勝負的沙船幫！？十四門紅夷大炮啊！”

  尚可喜被當成畜生罵，被罵的那叫一個沒脾氣，“千古完人”的高尚品德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隻見尚可喜也不去擦臉上、親王龍褂上的口水，一臉謙遜的回答著：

  “敵方不是沙船幫，看那日月旗。”

  “混蛋南蠻子！都亡國了還要蹦噠！以為有紅夷大炮就萬事大吉了嗎！擊全軍衝鋒戰鼓！”

  寨桑武也是氣壞了，日月旗，沙船幫是不打的，打這旗的很少，但一旦打著這個旗幟，說明對方就是明軍了。

  明軍什麽時候敢主動挑釁清朝天朝上國的威嚴了！多少年了！明軍有多少沒不敢挑釁清天朝上國的威嚴了！

  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

  以前國家沒亡，崇禎沒死不敢挑釁，隻敢龜縮。

  現在崇禎都上吊了，以往隻聽說過掛著明軍旗號沙船幫，有十幾年沒聽說過的明軍正牌水師，這個時候倒是冒出來了。

  還讓他寨桑武碰上了，能不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