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片混亂
作者:回憶破天      更新:2022-01-05 14:24      字數:2107
  李邦華作為堂堂言官之首,察舉天下的左都禦史,沒想到被鄭渡一個沒有官身的貢生如此質問,高文采倒是還算愧疚的表達歉意。

  李邦華卻氣不過,那個言官不是直言上諫成了習慣,那個不是習慣了糾正天下人錯誤為己任,如今不過受了些傷,卻要來質問自己。

  李邦華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鄭恩是我的學生,以前不承認,現在看他為了國家如此流血流汗,那他就正式是我的學生了。

  學生傷成這樣,我內心自然也不好受,可我又能如何?像你一樣,給父親上諫,讓父親派大軍過來報仇。

  我隻是一個文官,我已經七十……”

  李邦華其實說的也是有理,本身他就一窮二白,父親也早不在世了,在世也不能給他提供多大的幫助,如今在這個時候承認鄭恩這個學生,已經是很對得起鄭恩了。

  不過這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站在鄭渡的角度,這是不夠的,而且他認定了鄭恩是因為替他們去找什麽皇上、皇子才會受傷成這樣。

  至於被通緝、勾結原明餘黨,那也是因為他們。

  鄭渡很不講理的打斷了李邦華的話:

  “我三弟傷成這樣,你們無所作為,那很好,我現在告訴你,你們嚷嚷著要尋找的皇上已經死了,如今……”

  “二哥!”

  鄭恩大喊一聲,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心很暖,敲打一下他們也可以,但太過冤枉李邦華他們也不好。

  李邦華、高文采卻聽到了一個讓他們窒息的消息。

  李邦華嘴巴顫抖,聲音也跟著顫抖:

  “你說皇上怎麽了?”

  高文采也看了過來,都想著,都祈求著自己聽錯了。

  “死……”

  鄭渡聲音冰冷,心中冷笑不止,剛剛不是隨便的心痛一下就算了,現在你也隨便呀!現在你也將自己當做局外人呀!

  他剛剛發出一個字,鄭恩又是大喊:

  “二哥,我受傷跟師父和文采兄根本沒有關係,我受傷是因為我被通緝,我被通緝是因為我聯係影響到了死守彰義門的將士,讓劉宗敏進城比李自成晚了。

  更因為我在城破的前一晚,聯係了大量殉國的忠烈,留下了蛛絲馬跡。

  而師父是我去西南角樓的後一天才跟我來的教堂,文采兄在西南角樓也是旁觀者……”

  鄭恩的一通解釋,鄭渡才好受一些,可鄭恩說話的時候太激動,太用力,一下子身上一些剛剛清理過的傷口崩裂,血流不止,又成了血人。

  看的鄭渡怒火中燒,又心如刀絞,眼中時而火花四射,時而晶瑩滿麵。

  鄭渡連忙揮手:“好,好,哥我都聽你的,三弟你別動了,傷口都裂開了。”

  這個時候鄭恩哪裏能就這樣算了,自己的傷自己知道,雖然很嚇人,但都是皮外傷。

  旁邊的李邦華、高文采被鄭渡這麽一氣,不知道能幹出什麽來。

  “師父、文采兄,我哥是太心急了,我替他向你們抱歉。”

  李邦華、高文采此時麵如死灰,機械的擺擺手,示意不用道歉,之後嘴唇輕啟,好好一個大活人,說出的話卻沒有活感:

  “皇上怎麽了?”

  鄭恩滿臉苦澀,這事想瞞也瞞不住,隻得道:

  “師父,文采兄,節哀順變!”

  “哇哇呀!”

  “嗚嗚嗚~”

  李邦華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嚎嚎大哭,跟失去雙親的孩子一般。

  高文采抱頭痛哭,眼淚稀裏嘩啦往下流。

  有時候男人有淚不輕彈,但依舊還有一句,隻是未逢傷心處,近些日子,在場所有的男人,沒留下的一點眼淚,都是真情所在。

  鄭恩知道,這個時候哭哭也好,哭出聲來也是一種發泄,看著目瞪結舌的張悟道,示意他加緊處理傷口。

  這邊傷口剛被清理完,還剛開始打繃帶,那邊高文采就要氣衝衝的往外走,鄭恩連忙呼喊:

  “還不快攔住你們的丈夫、父親!你們想文采兄去殉國嗎?”

  高文采一家十七口有些傻站著,不知要不要去阻止。

  鄭恩這才想到,這一家子可都是殉國忠烈,這邊高文采在往外走,那邊李邦華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阿福,去,取我的筆墨來!”

  這是要幹啥?這高文采是要去找順軍拚命,這叫李邦華依舊要留下忠烈詩詞之後,去殉國呀!

  “神父!攔下他們!”

  鄭恩大聲喝道,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神父一聽早上剛認的主子下令了,想著鄭恩許下的重利,為了讓這個能套現,連忙招呼麾下的門徒圍了過來。

  兩個明人門徒不敢拿高文采怎麽樣,黑森人、葡萄牙人、印度人、黑人就不會管你這麽多了,特別是矮壯暴脾氣的黑森人,直接就做出來摔跤的姿勢對著高文采。

  高文采一看別人攔住了去路,煩躁的大喝:“讓開!滾!”

  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攔路人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高文采還想強行闖出去,矮壯的黑森人一個咆哮:“嘎!”

  看著他爆炸性的肌肉,高文采最終沒有這麽去做,而是回頭憤怒的看向鄭恩。

  鄭恩卻沒有空管他,剛承認鄭恩是自己學生的李邦華已經拿著老仆的筆,對著牆就要揮筆急書,眼看又一首訣別的殉國詩就要出爐,鄭恩趕緊衝了上去,一把握住了李邦華揮筆的手。

  “堂堂大丈夫是聖賢的徒弟,忠孝大節呀我誓死不易,臨危授命呀我不能對不起自己。

  這首詞不是更加適合此時此景嗎?”

  李邦華看了看牆上寫的半部詩詞,再複讀了幾遍早已熟悉的詩詞,還真沒有其它的更比這首適合現在的心情,包過牆上的。

  可這不是自己寫的呀,不是自己寫的就沒有那種感覺了,而這首詩詞一分心,想死的感覺也淡了一些。

  鄭恩知道李邦華想死的心淡了,但更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必須要有個更大的目標分化他的注意力。

  鄭恩思前想後,掂量來掂量去,整個場麵陷入安靜之中,就在這安靜的時候,裏屋傳來一句女子的呼喊:

  “姐兒醒了!姐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