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商陸文白創造了以北，卻又把她丟盡洪荒之災中的新世界，任其自生自滅。

  可如果不是扶桑拚了半條命，為了以北守護下來的新世界，又哪裏會有現在的白果？

  孰是孰非，白果看得清楚。

  想要誰想留在誰身邊，白果也能想得清楚。

  “那你要不要知道，我找他是為了什麽？”扶桑現在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兒，抓住白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緊緊握著。

  “你想說的話，我就想知道。”白果點頭，然後又道，“但是我現在剛醒過來，這件事能不能稍晚點再說？我現在想知道，文聲老師怎麽樣了？他是和我一起出的車禍……”

  “他沒事，他比你醒過來的早一點。”扶桑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把白果有些亂的長發，“有點油了啊，該洗頭發了。”

  “確實是奧。”白果自己也挑了一縷頭發，結成了快，不由地笑出聲來，“那我昏迷了多久？暖暖呢，她不是也在住院嗎？她現在怎麽樣了？”

  “你睡了五天。”扶桑耐心地聽著白果一連串問題，一一回答，“頭發先不著急，等會兒我跟護士說一下，打點熱水，幫你洗。你現在剛醒過來，胳膊腿兒都還在折了，先安生幾天。學校那裏也不用擔心，你們輔導員來看過了，也知道你的情況，批準了你的請假，隻要期末考試正常考試就行。”

  “安暖的話，你昏迷期間她來看過你幾次，狀態感覺還可以，你可以看看手機，她有給你發消息。”

  安暖發了大概有一百多條，其中密密麻麻的，有安暖情緒崩潰時候的不成邏輯的哭訴，也有斷斷續續的隻是語音的哭聲。有不說任何話，隻是固執叫著白果的名字。

  一百多條消息，明明知道白果看不到，給不了回應，還是會堅持發。

  安暖和白果一樣，始終堅定地相信著對方，都知道對方沒回隻是沒看到，或者暫時很忙，但過後肯定會每一個消息都認認真真地看，認認真真地回應。

  一條條消息往下翻，到最近的兩天，安暖開始分享自己心血來潮開的貓咖，並且發了幾張店裏的小奶貓和配種貓的照片，還把黑團子從何警官那裏接了回去。

  安暖很少發自拍，所有的照片都是和白果同框，兩個人笑得像初生的暖陽，燦爛而溫柔。但是在安暖發過來的各種角度貓貓的照片中，有不少安暖抱著小奶貓的照片，看上去精神很好，笑得有點甜。

  白果這才放心，抬頭的時候，發現扶桑在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

  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想起剛才那個吻，臉上隱隱約約又有發燙的，扶桑卻突然來了一句，“也就是說，你五天沒有洗臉刷牙了——乖寶兒……”

  ……

  “扶桑，你是真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啊！”扶桑不說還好，一說白果自己都嫌棄自己，忍不住想抬手摸一把自己的臉，看看到底有多油。

  但是手一抬起來，關節處傳來的疼痛感讓白果忍不住齜牙咧嘴，險些鬼哭狼嚎。

  “噗——”扶桑強忍著笑意，打來一盆熱水，浸濕了毛巾，糊在白果臉上。

  “輕輕輕點啊你！你要謀殺親爹啊！”白果眼前突然黑了一片，扶桑在聽到白果的呼痛聲後，笑著放柔了力度，壓低了聲音在白果耳邊道，“謀殺親爹？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你還覺得我們隻是單純的父子關係？”

  扶桑的聲音一直都很好聽，尤其是現在刻意湊近白果耳邊，蒙著白果的眼睛，溫柔地擦拭著白果的臉。聲音中帶著低低的笑意，清越動人，像把一塊石頭，拋到原本波瀾不驚的湖水中，掀起一片漣漪。

  “不算數？還是不喜歡我？”見白果突然跟泄氣了的皮球，半天也不開口懟自己，心裏突然生出一陣忐忑。

  扶桑選擇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內心其實還是有在打鼓的。

  他能感受到白果的喜歡，眼睛是最不會騙人的東西，白果不會排斥他的親近，甚至還會偷偷的給出回應，每一次微小的動作，都會讓他感到竊喜，以為自己又近了一步。

  但是，他也確實知道，經曆過林芒那樣一場，炙熱不顧一切的感情後，白果已經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緒。

  扶桑能給白果炙熱真誠不顧一切的愛意，但白果不會了，她所有的熱情都消耗在了林芒身上，短時間內再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即使，他和她有過前世那麽一場緣分。

  “喜歡……”白果突然開口，蒙著的毛巾濕濕熱熱的，有一點點發燙，熏得白果的臉頰有些泛紅。

  扶桑提溜著一顆心，聽到白果“喜歡”兩個字的時候，幾乎要按捺不住心裏的狂喜就要去抱白果。

  “但是……”白果也說不出在糾結什麽，這層窗戶紙真的捅破了，以後如果真的分道揚鑣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從來不是回去考慮一些有的沒的，隻是偏偏那個人是扶桑，她不得不去瞻前顧後。

  扶桑按捺住狂跳的心髒，細心給白果擦幹淨了臉，才坐到床邊，和她平視著，等著白果的下文。

  像等待成績的小孩，惴惴不安地盼望著答案。

  “我其實是想知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就是，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白果組織著語言，抬頭對上扶桑的眸子，桃花眼中閃爍著的期待，讓白果幾乎失控想要上頭，去拋開那些想法，不顧一切地撲進扶桑的懷裏。

  呼……原來是這樣。

  扶桑鬆了一口氣，好像也隻有白果，能把告白這麽浪漫的事，整得和相親一樣嚴肅。

  不過他確實不該忽略的，他現在的身份，貿然確定關係，給不了白果安全感。

  “我是打算畢業後繼續讀研，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分出精力，來戀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有安全感。”白果匆匆別開眼，努力組織自己的語言。

  腦袋上卻落下一隻手，扶桑溫柔款款捧著白果的臉頰，讓她和自己對視，一字一頓道，“你不用擔心，想做的事情就放心去做。”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這邊的事情，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妥善處理好。我不會讓你放棄自己的事情，跟我去天界，天界確實也沒什麽好玩的，我們就在人間生活。”

  “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在人間有一個身份，找一份工作，給你支撐，等你想好了，我們就結婚。”

  結婚兩個字，從扶桑口中說出來，讓白果莫名紅了眼眶。

  她和林芒在一起了五年，從來沒從他口中聽說過一句，關於結婚的話。

  “果果——”白果還在愣神中，病房的門突然被然打開，白煙穿著一身大紅色吊帶連衣裙，肩上披著酒紅色的披肩，一頭長發染的金黃，烈焰紅唇，張揚不可一世。

  白煙聽說白果出了車禍，連夜把國外的事情處理了坐飛機趕回來，一進病房就看見自家妹子在一個野男人麵前嬌羞臉紅。

  這還能忍？

  雖然那野男人看上去長得還不錯，但這也不是隨隨便便碰她妹子的原因。

  扶桑和白果之間原本還有些曖昧的氣氛，被白煙這麽一個出場，直接變成冰點。

  扶桑連忙放開白果的臉，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給白煙讓路。

  白煙高昂著下巴，眼神也不帶施舍給扶桑的，搖曳生姿坐到白果身邊，“你先出去，我和果果有話要說！”

  這算是下馬威？

  白果躲在白煙身後偷笑，對扶桑拋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笑得要多壞有多壞。

  扶桑偷偷聳了聳肩，壓著拚命想要上揚的嘴角，慢吞吞走出病房，臨關門前，還衝白果點了點自己的眉心，示意有輪回契在身，可以偷偷聯係。

  但是在白煙的一記眼神中，還是悻悻地關上門。

  “果果，你跟我老實交代，他是誰？”

  “男朋友……吧？”白果也不知道自己和扶桑剛才那麽一段還沒說完的話，是不是算是確定了兩個人的關係，但是緊咬著下唇，嘴角忍不住拚命上揚，在白煙的眼神威壓下，才拚命收起上揚的嘴角，和嬉皮笑臉的態度。

  撒嬌道：“姐姐，我都成年人了，談個戀愛而已嘛！”

  “這麽不確定？”白煙卻不理會白果的撒嬌，瞥了眼她不能動彈打了石膏的胳膊和腿兒，“還在曖昧？”

  “倒也不是，就是，雙向奔赴嘛姐，你要信我啊！”白果手腳動彈不得，隻能拚命給白煙拋wink。

  “少貧嘴！”白煙給了白果小腦袋瓜子一下，“跟我說清楚，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他是做什麽工作的，你們兩個什麽時候確定的關係？等等，你之前跟我說的，有個朋友和你一起住，是他？”

  “白果！”白煙瞬間拔高了聲音，白果被她這架勢嚇了一跳，猛地要往後靠，“姐姐姐姐，你小點聲，這是醫院，醫院！”

  “白果，你出息了！你敢瞞著我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