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逐漸過去，漸到吃午膳的時候。武宗開口留二人在宮裏用膳，齊聲應之。

  因著不是宮宴會，蘇哲二人就在武宗的寢殿用膳，一大桌共有幾十個菜。

  其中香味最濃得便屬那爆炒龍蝦，香氣撲鼻，惹得人口水皆翻湧，還有那臘肉炒蒜頭，跟米飯混合著吃，簡直是香的令人心都為之發顫。

  這些菜譜都是出自蘇哲知手，皇宮裏的禦用廚子那個都是對他敬佩不已。

  武宗還是孩子心性，尤其是在他極為欣賞的二人麵前，更是放開了吃。皇家的一舉一動禮儀在他身上展現的十分完美，雖吃快，但又透著雅致。

  蘇哲在旁側看的是歎為觀止，感慨不愧是皇家之帝王。怎麽看都是個吃食文雅的少年，因長居高位，周遭還縈繞著上位者氣息。

  “蘇愛卿怎的不吃。”武宗將剝好的二龍蝦一起塞到嘴裏，眼底還透著滿足。他並不喜歡宮女在旁邊剝蝦，總覺得味道不如自己剝的好吃。

  蘇哲也是如此認為，故而旁邊並沒有婢女在伺候。他笑道：“一段時日不見，臣深感陛下長大了。”

  武宗眼眸一亮：“此話可是當真？”

  “自然。”蘇哲頷首，餘光瞥見林一澤看著龍蝦發呆，將手中剝好的蝦轉了個方向放入他碗裏。“都督先前未吃過這蝦？你沾些醬汁吃，味道極好。蝦殼多剝幾次就回了，隨意剝即可，從蝦的腰部往上剝，全剝了可將蝦頭擰掉。”

  他語氣十分淡然，有帶著一分關切，態度把控的十分得當？

  林一澤也絲毫不為自己不會而感到尷尬和羞赧。她認真的看蘇哲演示，果然一上手就回：“多謝蘇首輔所教，以往沒吃過這龍蝦，今個可是借著陛下的光。”

  “多吃些。”武宗笑，神色間又有些憂鬱，“平日都是朕一人吃這蝦，如今多了你們二人，可不暢快。若是二位愛卿能常來宮裏陪朕用膳就好了。”

  蘇哲詫異的挑眉，莞爾：“陛下身邊應當有許多人陪著才是，再不濟也有各宮妃嬪。”

  說此，林一澤也讚同的點頭：“陛下應當多去後宮走走才是。”

  武宗撇撇嘴，頗有少年逆反的模樣：“朕如何不知宮裏人多，瞧這大殿幾十個伺候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都懼怕於朕，後宮的女子更是貪慕虛榮，看中的不過是朕的帝位罷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陛下為大明的天子，百姓的庇護之人，何以將心思放於這小情中。”蘇哲淳淳誘導，“陛下放寬心。”

  話這般說，蘇哲心底也驚訝於武宗的通透，同時也理解武宗處於高位的孤獨。防人防心，一刻都不容出差錯，對於武宗這軟性情來說，的確苛刻了。

  武宗點頭：“蘇愛卿所言，朕都聽進去了。”這也是他極為欣賞蘇哲的緣故，難得有人根本不怕他，也不刻意討好。會因他是皇帝特殊對待，許多時候也有著縱容，更別說蘇哲還未他自個分憂。

  這哪一樣提出來，都足以讓武宗偏愛。

  林一澤喝了口湯，喟歎：“蘇首輔心思通透，陛下身邊有如此賢臣，實屬大幸。”

  “都督過獎了。”蘇哲淺笑，舉杯示意。

  一頓飯吃的十分開心，武宗讓王公公親自送二人離開大殿。

  下午的日頭偏毒辣，蘇哲的馬車置辦了許多冰塊，他邀道：“都督不如乘坐本官馬車回去，車內有冰塊。”

  林一澤抬頭望天，點頭應答：“那就麻煩蘇首輔了。”

  “客氣。”蘇哲淺笑。

  馬車一路朝宮外行駛，外邊驕陽似火，車內卻是透著一陣陣冰涼。

  林一澤開口：“聽說洛陽寺來了位得道高僧，此事可真。”

  “真的。”蘇哲點頭，又笑，”是清泉大師，此對洛陽寺來說，也是好事。”

  林一澤微訝然：“清泉大師是靈隱寺的方丈，怎會來了這京城。”

  “清泉大師曾是無憂師傅的好友，聽聞洛陽寺重任落及二人身上，想伸一把援手。於出家人而言，哪初的寺廟都是一樣。靈隱寺少了清泉大師還是名寺，故也不難理解。”蘇哲從兜裏掏出一把薄荷糖，剝了一顆放口中，又遞了幾顆到林一澤麵前。

  林一澤接過，學著他的樣子吃了顆入口，清清涼涼的在口腔蔓延，整個人精神都好了：“這是何糖，味道有些特別。”

  “此糖名為薄荷糖，提煉薄荷的精華液。本官親手製之。”蘇哲笑著解釋道，“都督若是喜歡，可去蘇府拿。”

  林一澤千感萬謝：“早就聽聞蘇首輔的好廚藝，沒想到這煉製糖果也是一把一的好手。”

  “過獎。”蘇哲笑，二人笑聲爽朗，傳出車外

  錢府，錢寧神色陰鬱的喝茶，垂眸看跪在地上的左中：“你是說，聖上留了蘇首輔和林一澤那閹狗用午膳？然後這二人還同一馬車離開了？”

  左中低著頭道是：“屬下親眼所見，蘇首輔和林都督相談甚歡。”

  啪嗒，被子摔落的聲音。

  錢寧冷笑：“一個蘇首輔還不夠，如今還多個詭計多端備受聖上寵愛的閹狗！”

  左中等人都不敢開口，默不作聲的候在一旁，再接下來便是東西轟隆隆倒地的聲音，誰也不敢開口阻止。

  “大人，稍安勿躁。”片刻後，雲中開口，”林都督自幼家境貧寒，後被林府收留為義子。大人就算是想動，也得三思而後行啊。”

  錢寧哼了聲：“東廠那段閹狗平日雜家雜家的喊，如今失去了這威風，許是難受的緊。本指揮使何需去做那鞋明麵上的事，鷸蚌相爭，做那個漁夫才是聰明之選。”

  左中點頭：“大人英明。”

  這番話當夜就傳入蘇哲耳邊，彼時他正在練字，聞言笑了笑：“這都督心性極其堅韌且毒辣，有勇有謀，擅長用計，這錢指揮使恐怕是討不了好。”

  “既然如此，大人為何還要跟其來往，還留了林都督用晚膳，還送了糖！”兵戎不解的問道，順勢還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