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春風吹動。

  颼颼吹入正廳，涼意陣陣，顏如玉起身告辭：“首輔，今個我先回府 ，明日再來。”

  他一開口，周僉事也跟著。

  蘇哲道好，讓兵戎護送他們回去，顏如玉忙推辭；“當下如此嚴峻之形，還是留在蘇首輔你身邊才是。”

  “兵戎去，去吧。”蘇哲斷然拍板。

  月黑風高，兵戎警惕心起，不停的張望四方。

  “兵戎不用如此緊張，應當無人會對付我們。”周僉事笑道。

  這句話剛落下，馬車驟停，在車裏頭的顏如玉挑窗往外看去，麵色突變：“外邊來了幾十個黑衣人。”

  周僉事難以置信：“平日未曾樹敵，要說有的也就是錢寧了，那狐狸應當不敢如此大膽吧。”

  “或許是衝著我來的。”顏如玉正色道，他立即問兵戎，“你能敵對多少人。”

  兵戎環顧四周：“看樣子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恐是有些棘手啊。”

  “馬車內的狗官，滾出來！”領頭的黑衣人手裏還拿著火把，他一喝，其他人都附和的揚起手中的刀劍。

  周僉事何曾見過如此畫麵，他不免有些緊張的咽口水，手都有些發抖：“顏寺卿，難不成今個我們要命葬於此。”

  “稍安勿躁，周僉事你待在馬車內別出來。”顏如玉明確了這些人恐是針對他而來，他出馬車，站於上頭居高臨下的掃了一圈，“嗬，來者何人?!”

  領頭人仰天哈哈大笑：“自然是取你狗命的人！”

  一聲喝下，其他黑衣人一擁而上。

  兵戎朝天上放了個煙霧彈，嘭的在空中散開。

  顏如玉隨身帶的侍衛和兵戎廝殺其中， 刀劍的光在黑夜似劃開一道天際，亮的驚人。

  黑衣人拉開弓箭朝對準顏如玉，嘴角微揚，鬆開，箭直衝著他射去。

  砰，箭入了顏如玉的胸膛，鮮血四濺，滴落在馬車上。

  他嘭的倒在地上，將馬車裏邊的周僉事嚇了一大跳，入眼的便是血，他往上一翻，暈倒在地。

  領頭人吹了聲口哨，黑衣人聚集往後退。

  侍衛還想再追，兵戎厲聲：“別追了，他們已經得逞了。”

  沈氏醫館正準備關門，藥童眼尖的看到兵戎騎著馬朝他所在的方向趕來，他嘭的將門關上。

  “你這是做什麽。”沈大夫不解的問，上前就想看個究竟。

  藥童忙阻攔住：“師傅，昨夜那虜走你的人，又來了！”

  昨夜的人？沈大夫還沒回過神來，敲門聲砰砰的直響，他看了眼藥童：“打開。”

  “不啊。”藥童寧死不屈。

  兵戎厲聲喊道：“裏邊的人讓開！”

  沈大夫和藥童下意識的往旁側一躲，嘭，門被一腳踹在地上。

  “兵戎侍衛。”沈大夫看清來人，又見他神色著急，忙問，“該不會是蘇府又出事了吧。”

  兵戎老不及解釋，拉起沈大夫上馬，一塵而去。

  “師傅這又是被虜走了。”藥童心有餘悸的拍拍小胸膛，“此人還真是簡單粗暴。”

  沈大夫被顛的五髒六腑都要出來，馬車終是在蘇府停下。

  二人行色匆匆的往裏走，路上都淌著血漬。

  顏如玉麵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胸口的傷口已被處理過，不再冒血。

  “讓老夫看看。”沈大夫一進屋便聞到濃厚的鮮血味，忙推開裏邊的人群，他仔細端詳傷口再配藥，“幸好箭未及心髒，抱住了顏寺卿的性命。”

  蘇哲點頭：“沈大夫這段時日不如就住在蘇府吧，剛好照看顏寺卿和邴中。”

  沈大夫思度會兒，點頭，他又見閉著眼的周僉事大驚：“這周大人又是怎的了。”

  “許是暈血，本官已經給他把過脈了，無礙。”蘇哲啜口茶。

  沈大夫這才放心， 跟著劉老頭去客房休息。

  書房內，兵戎跪在中間：“屬下未能護好顏寺卿，還請大人責罰。”

  “無妨，你起來罷。” 蘇哲抬眼看他，“你說說那些黑衣人的行事風格。”

  “目的很明確，得逞之後立即撤退，絲毫不戀戰。”兵戎正色道，“他們嘴裏還喊著狗官，是衝著顏寺卿去的。且他們應該知道周僉事也在裏頭，但不知為何並未傷他。”

  蘇哲頷首，若有所思：“你先去休息，明日再商議。”

  “是。”兵戎抱拳，出了書房。

  蘇哲一人在房內將沙玉閣僅知道的幾個人物列出，他習慣性的曲起食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窗子被風吹的有些抖動， 他起身關窗。

  一道黑影從窗戶外掠過，帶著陰風，將蘇哲的頭發吹揚起。

  蘇哲的動作頓住，出屋跟上。

  黑影躡手躡腳的去了煉製房，趴在窗戶處往裏邊吹氣，黑影轉身就對上蘇哲那雙冰冷的眼眸。

  “你是誰。”蘇哲擋住他的去路。

  黑影伸手便想扼製住蘇哲的肩，卻失了手，幾招過後他明白自己不是蘇哲的毒對手，作勢就要逃跑。

  蘇哲如何會放過，一手拽住黑影的衣裳，往後一扯在一推，黑影如王八趴在地上。

  燈火一下子明亮起，劉老頭拿著燈追隨動靜到了煉製房門口，見著此幕大驚：“大人你可有受傷。”

  “未曾。”蘇哲搖頭，他將黑影的麵罩扯下，借住火把看清楚來人的臉，“如掌櫃。”

  如掌櫃討好的笑：“蘇首輔，小人知錯。”

  劉老頭身後的小廝上前將如掌櫃整個人都捆綁住，推搡到正廳，將他往前狠狠一推。

  “如掌櫃夜裏大駕光臨本官府邸，所謂何事。”蘇哲端起茶杯喝了口，垂眸看趴在地上狼狽至極的德安藥鋪的如掌櫃。

  “小人今日偶然得知龐藥師在大人府上，便想夜潛看他煉製的藥。”如掌櫃整張臉都疼的厲害，他不敢抬頭看蘇哲。

  蘇哲冷笑：“事情恐沒有如此簡單吧，你從何處得知龐藥師在本官府上，再者他這二日壓根沒煉製藥。你倒是說說，龐藥師煉製的是何藥，讓你如此膽大冒著生命危險前來。”

  如掌櫃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開口。

  “說不說！”劉老頭不知何時去後廚拿了把菜刀，他蹲在地上舉刀作勢就要揮下去。

  如掌櫃整個臉色都變得僵硬：“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