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回蕩整個湖麵，岸上的百姓都愣愣的看著他。

  蘇哲扶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身後一藏：“肅靜，水裏麵還有人未能打撈起。”

  說來也好笑，這周僉事平時是虎習慣了，麵對蘇哲卻是會做小娘子狀。

  蘇哲嫌棄的轉移視線，見船夫忐忑不安的在旁側守著，他從兜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他：“今日你受驚了，拿著銀兩趕緊回家去吧。”

  “大人，此小人萬萬不能收，今日讓二位大人受驚，才是小人之過。”船夫受寵若驚的擺擺手。

  “非也非也， 天災誰能說得準。”蘇哲笑了笑，將銀兩放在他手心，“回去吧。”

  “誒。”船夫眼底突然就聚集了淚水，跪下朝著蘇哲磕頭，然後再走。

  目送他離開， 周僉事收回視線嘖嘖道：“區區一兩銀子就能下跪，男兒雙膝有黃金呐。”

  蘇哲瞥他眼：“那是因為你從來沒受過窮，貧苦的百姓壓根無尊嚴可言。為上位者，想辱罵想殺，誰又能說什麽呢。”

  “慎言。”周僉事聽到後麵一句，臉色微變，歎口氣道，“你還是這般真性情。”

  “我也是窮人家過來的，十文錢都得掰扯著手指用。”蘇哲麵不改色，仿佛說起這些過往就如常事，他盯著水裏在掙紮的落水者。

  周僉事在他後麵豎起大拇指，他的境界，果然是自己難以達到的。

  官府來人的快，落水者都都被救起。但其中有個麻煩事，其中落水之人有青樓的幾位姑娘，她們睜開眼睛便纏著官府的侍衛不放。硬是要他們負責，畢竟是被他們抱了。

  “還請姑娘放開我，在下家中已有妻兒。”邴中看也不看地下癱坐著的女子，別開臉冷聲道。

  紅苕勾起一抹笑意：“這又有何幹係，她為正室，我為妾便可。如今你不僅抱了我，還看光了我的身子，定然是要負責的。”

  一邊說，她還哭漣漣，雙眼通紅很是可憐模樣。

  “姑娘慎重。”邴中頭疼不已，就要往前一步。

  沒想到這紅苕是拚命的拽住他的褲腿，放聲就要大哭：“天哪地呐，這叫我如何活啊。”

  這一哭鬧，可不就是將四麵八方的目光都吸引過來。紅苕的姐妹們一聽，又看看邴中的難色。

  她們心底可是一喜， 有戲啊！ 與其是在青樓遭人唾棄，不如從良找個好人家嫁了。平常人家又沒那個銀兩贖她們的身，富貴人家又看不上。

  唯這些官府的侍衛們算得上是有一職位，每個月都有固定的俸祿可拿，她們又生的貌美。一旦入了後院，將那人老珠黃又無趣的正室掰倒，指日可待。

  接連間，落水的姑娘們都學紅苕這招。

  二方對峙， 一時間是誰都無法脫身。

  “精彩啊精彩。”蘇哲拍著掌從後麵現身。

  眾人都聞聲看去，不由自主的給他讓路。

  邴中看著蘇哲，隱約有個印象，忙低頭頷首：“在下邴中見過蘇大人。”

  “恩，無需多禮。”蘇哲環顧四周，微蹙眉，“你們這是？”

  “民婦紅苕請大人做主啊。”紅苕眼珠子微轉，沒想到是來了個大官，她假裝不經意的扯了扯衣裳。胸前的大好風光都露出來， 白皙的肌膚還帶著水，頭發濕漉漉的。

  蘇哲摸著下巴端詳片刻，倒稱得上是個美人。

  紅苕不著痕跡的觀察蘇哲的神色，見他這番神情，心底一喜。

  誒喲，這可真真是有喜啊，難不成她紅苕今日是得狐仙相助，能嫁的一官員！

  心底想著，她坐在地上往前挪移， 越來越靠近蘇哲。

  “放肆。”邴中往前一站，抽出刀，“你若再往前一步， 別怪我的刀沒張眼睛！”

  蘇哲滿意的點頭：“說的好。”

  “大人。”邴中一時也摸不準蘇哲的意思，臉上僵了僵，見刀插回原位。

  蘇哲眸子裏帶著笑意：“癱坐在地上的這幾位姑娘都是青樓之女，想必早已就不是清白之身。再者，你們要想找接盤俠也不能眾目睽睽之下啊。 若說你們濕身的模樣，這在場之人都看見的，不如每個人你們嫁一次？若是這些侍衛不救你們，早就沒命了。你們不感恩戴德，反而是恩將仇報的算計！”

  “大人饒命啊。” 紅苕這下可聽清楚了， 這位爺壓根就不是來收美人的。

  蘇哲冷哼聲， 拂袖：“還不快起來。”

  “是。”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紅苕帶著她的姐妹賠禮道歉，灰溜溜的離開。

  周僉事在後頭將這局勢轉變看在眼底，心底感慨不已，果然是蘇哲一出手，都得敗倒啊。

  邴中對著蘇哲真心實意的作揖：“多謝蘇大人。”

  “恩。”蘇哲懶洋洋的撩眼皮看他，“麵對不要臉之人，就得硬碰硬。”

  “是，多謝蘇大人教導。”邴中先是愣，隨即點頭。

  菊花節也算是在驚慌中度過，這有狐仙的大榕樹發生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

  宮裏，武宗是饒有興趣的聽著，他見錢寧神采飛揚的講完，暗地又貶蘇哲，他歎口氣道：“你對蘇哲有意見？”

  正說的很是入神的錢寧聞言，心底一顫，忙道：“皇上，微臣對蘇大人是佩服不已的，毫無嫉妒之心。”

  “朕並未說你對他有嫉妒之心，怎麽，這是不打自招？”武宗笑了笑，捏了顆葡萄放在嘴裏吃。

  錢寧冷汗皆冒，他眼珠子微轉，佯裝痛苦的歎口氣：“不瞞皇上您說，經過此事，微臣還真是對那蘇大人產生了一些別樣的的心思。”

  話音剛落，武宗神色有些怪異，他看了錢寧半餉恩了聲，眼神卻是看向他後邊：“蘇愛卿，你來了啊。”

  “微臣參見皇上。”蘇哲行禮。

  錢寧心中仿佛被雷劈過，轟隆隆的發出聲音， 他默默的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

  “錢愛卿你沒事吧。”武宗悠悠的吐出這句話。。

  錢寧忙頷首，正襟：“臣無礙。”

  他心思快速活絡轉著，有些不解這武宗怎麽突然一日變得如此聰明，追番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