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結黨營私
作者:思無邪      更新:2021-12-29 22:58      字數:2134
  “勾結外國?寧王有如此大的膽子?”

  李東陽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震驚之後,他又壓低了音量,湊近周僉事,“這事屬實嗎?”

  “還未查證。但我們猜測是如此。”周僉事調查這些之時,三番五次的被人打斷,想來是那位寧王心虛了,看來的確有勾結外邦之嫌。

  李東陽往前走了幾步,“那你給皇上的結案簡奏之中想必提了此事。”

  “回老師,陳未曾在結案簡奏上提及這事。隻是簡略的說明了京郊的商人是被蘇哲家中的護衛殺死的,他們有舊怨。”

  周僉事站定身子。

  李東陽隨著他站定也跟著站定,猛地往後轉,往周僉事那邊走兩步,“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沒告知皇上?”

  “皇上會管嗎?”

  這一句話,把李東陽問愣了。

  上次安化王要舉兵造反之時,皇上是如何說的,不僅不管還想讓賢。

  “再說,先生,你覺得我們能除掉錢寧嗎?”周僉事發自肺腑的質問,讓李東陽沉默了。

  的確,他們的確是除不掉錢寧。

  就這樣結案了的確有些可惜,但大多是無奈。

  對於皇上,李東陽也沒什麽法子了。他軟硬不吃,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登上皇位開始就管不住了,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如如同糾結成一團的墨團。

  讓人越發看不透。

  “也是,這也是唯一你們能做的了。我還能活幾年,今後如何,全看你們了。”李首輔往回走,影子拖得長長的。

  周僉事望著李東陽略有些彎曲的背影,頭一次察覺。他們的先生真的老了。

  京郊殺人案就如此落下了帷幕。

  雷聲大雨點小的。

  轉眼又是新年。

  古代過年還是有年味的,可能是服侍的下人多,加上沒什麽手機,有人能陪著說話。

  但今年的蘇哲身邊就隻有自己,冷冷清清的。

  那天放完煙花,蘇哲坐在階梯上。

  皇宮的那位想必也是冷清的吧,他沒有兄弟,沒有孩子,隻有一大堆嬪妃。

  朝臣們是大年初一進宮向武宗拜年。

  就在蘇哲喝了一壇冷酒準備睡下,聽見有拍門聲,打開了門。

  門一開就見李東陽家的管家掛著和藹的笑容,道,“唐百戶除夕好,我們老爺今日排年宴,請了諸位相熟的大人喝酒。”

  那裏有人除夕排年宴的。

  除夕都是各回各家各自團圓的時候,一向精明如同老狐狸一樣的李首輔怎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但人家都來請了。

  蘇哲家裏沒人也不好推脫來不了,在心裏掂量,還是上了車。

  別的不說,李東陽家親自釀的酒好過外麵釀的酒不知幾倍。蘇哲當初還沒做官的時候,本想仗著自己和李東陽的私交不錯,想和李東陽討要釀酒的秘方,可每次都被李東陽含糊過去。

  在路上,蘇哲問了管家都請了什麽人。

  “楊一清楊大人,楊延和大人,宮先生,周僉事,還有他兄弟柏塘千戶大人,王先生。”

  蘇哲剛來之時喝了點酒。

  最近有些疲倦,本來隨著馬車的搖晃已經昏昏欲睡了。

  但管家一報完人名,他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都是認識的,都是在朝堂上舉足輕重的。

  就算鐵匠宮先生,王鏊先生已經不在朝堂,但他們一回到朝堂說句話,也是能讓地麵震一震的。

  “這樣的場麵要是讓南鎮撫司的人知道,肯定拿一張能把我們全部都兜住的大網,把我們都抓起來。扣上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我們就得挨個上砍頭台,一人一個頭給皇上當新年賀禮。”

  蘇哲說話太逗了,管家被蘇哲逗笑了,“我們老爺就是擔心這個,才請了您,周僉事,柏千戶來的。”

  “北鎮撫司聯合內閣,六部之一的戶部,名滿天下的名師王鏊先生結黨營私,準備造反。什麽罪名我都幫錢寧想好了。”

  蘇哲今日高興,說話也帶著些許的玩笑。

  管家輕笑了幾聲,“沒什麽,皇上舍不得我們老爺。”

  “那倒是。李首輔於皇上而言,是初心。他站在那裏,能讓皇上回想起自己字還認不全,字還寫不工整的時候。不管皇上前行多遠,回頭一看,李首輔仍舊在那裏。提醒皇上,他最初的初心是什麽。”

  武宗如此依賴李東陽,並不知因為他是他的老師,而是這些。

  李東陽對武宗來說如同一麵鏡子。

  管家還沒琢磨透這句話中的含義,李府已經到了。

  門開,一位身著白衫外麵套一件紅色外衣,喜慶不喜慶少年,朝蘇哲拱手道,“唐百戶,父親等人已經在花廳就坐,您趕緊過去喝兩杯酒暖和一些。”

  察覺到蘇哲疑惑的目光,少年停下腳步朝蘇哲拱手道,“晚輩李兆蕃,家父李東陽。”

  蘇哲恍然。

  李東陽的兒子不是少年夭折,就是病懨懨的撐不過三十,女兒也是如此這般。

  李兆蕃是從宗室過繼來繼承香火的。

  李兆蕃帶著蘇哲穿過長廊,來到一暖閣之中,“母親還有話要和晚輩講,晚輩就送唐百戶到此地。”

  蘇哲惆悵了一路。

  他的確是快三十了,可這位少年也十幾二十,自稱晚輩,難道李兆蕃覺得他和李東陽是同一輩的?

  蘇哲踏進了暖閣。

  暖閣比外麵緩和了許多,人都到齊了,就差蘇哲了。

  蘇哲在丫鬟呈上來的水盆之中淨手之後坐到了桌邊道,“這可是算是結黨營私啊!”

  李東陽端著酒杯,“結黨營私,難不成北鎮撫司的人是來抓我餓們的?”

  “那要看首輔給多少的好處了,沒幾箱黃金我們僉事可是不讓的。”蘇哲拿起筷子,用胳膊肘碰了碰周僉事。

  王鏊也見過蘇哲幾次,還算蠻喜歡這個活得通透的孩子,聽著蘇哲話語裏滿滿的嘲諷,笑道,“你可找錯人了,勒索首輔怎麽能找他的學生給你撐腰。”

  “那我能如何?我畢竟身在北鎮撫司,找內閣也不好,你們內閣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互勒索可如何是好?不如楊一清楊大人幫我撐撐腰,我大氣一些,勒索首輔的,一半充公。我聽說國庫可沒什麽東西了,楊大人每天急得拔頭發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