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正在醉仙樓樂嗬嗬的算自己上個月賺的錢，順便聽了一耳朵。

  聽見周僉事江南遇難一事，上去攥著對方的領子把對方提了起來，“你說什麽？私下詛咒錦衣衛的罪名不小，對方還是一個四品僉事，你是不想活了想進北鎮撫司的詔獄嗎？”

  “那也得北鎮撫司有精力抓我。”

  那人不把蘇哲的威脅看在眼中，冷笑一聲朝蘇哲道，“上一層的都知道，皇上信任北鎮撫司的那位，雖說隻是一個小小的僉事，但已經統管北鎮撫司。現在沒有了他，北鎮撫司像是沒頭的蒼蠅，他們慌亂還來不及，怎麽會注意到我？”

  蘇哲鬆開對那個人的鉗製，匆匆的出了醉仙樓。

  走得太急，差點沒邁過台階，摔個屁股蹲。

  蘇哲匆忙騎馬到北鎮撫司。

  他本以為是北鎮撫司傳出來，迷惑那些對北鎮撫司有窺探的人的。

  但一番詢問之後，發現是真的，蘇哲直接就跌在了地上。

  “到底是那裏出了問題？誰要殺他？是劉瑾？是穀大用？”蘇哲覺得頭要炸開了，抱著頭念叨，“到底，是誰想要殺了他？”

  “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沒錯啊！劉瑾快要死了，現在的狀態隻是回光返照，怎麽追個人犯人就回不來了呢？”

  蘇哲錘了自己的頭好幾下，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他本以為自己能在這個時代活得風生水起。

  他懂正德所有曆史節點，知道將來什麽樣的人會得權貴，什麽樣的人會沒有餘生。

  他也不貪心。

  就想和權貴交好，生意上有事情他們照顧一下。

  他本來以為，他的推斷沒什麽錯，就自大的插手北鎮撫司的辦案。

  現在！如果！

  周僉事真的回不來了，那算是那些人殺了他？還是我殺了他？

  他穿越過來，到現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算對的嗎？

  蘇哲踉踉蹌蹌的回到家裏。

  門房剛把家門合上，蘇哲倒了下去。

  張蘇府也和北鎮撫司一般，亂成了一團。

  相比於他們的心慌，心亂。在朝軒閣之中，幾個人十分愜意的喝茶談天。

  對於他們來說，周僉事死了是一件好事。

  “嗬嗬，終於除掉了心頭大患。”穀大用朝劉瑾拱手，“多謝，我還以為你不顧那麽多年的兄弟情，不打算出手相助了呢。”

  劉瑾的確是這樣想的，但誰想到周僉事正好這個時候下江南，給了他能殺他的機會。

  他也明白，明麵上沉船是西廠做的，但仔細查起來和他也有一定的關係。

  周僉事於他來說也是一層隱患，早點弄死了，對大家都好。

  “怎麽會，兄弟情我還是記得的。”

  張永在一旁笑笑。

  三個人以茶代酒，喝了好幾杯算是慶賀周僉事死了。

  “周僉事死了還不行，北鎮撫司裏麵有關於那件事的證據。”張永放下茶杯，被強拖來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那裏去，“沒有周僉事，還有趙錢孫李其他的，不毀了證據，下一任接著查，你覺得你們能殺多少，皇上才會起疑心？”

  張永這句話是拐著彎的罵他們沒腦子。

  雖然難聽，很是有理。

  三人好好的商議一般，才出了朝軒閣。

  蘇哲昏迷的夜裏就發起了高燒。

  王春在蘇哲的床邊盯著蘇哲半晌，才叫麵色淡定的段塘封去請華雲堂的裴郎中來。

  可憐的裴郎中，最近幾日給人看診累得很，本以為今夜能睡一個好覺，沒想到還是被段塘封從被窩裏拎出來去張蘇家看診。

  裴郎中走進房中，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坐在一旁淡定品嚐糕點的王春。

  王春和他過了一眼，把糕點塞到嘴裏，起身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糕點碎屑，“大夫看診需要清淨，我們就不要在此妨礙大夫看診了。”

  說著就把慌得眼含淚水又不能哭的洛詩詩，和對蘇哲生死不在意的段塘封請了出去，他自己還貼心的幫裴郎中關上了門。

  關門前王春還道，“裴郎中慢慢診，不管什麽藥材咱……咱們都能找到，您不用忌諱什麽，隻管放心大膽的做。”

  裴郎中勉強的笑了笑。

  王春本以為是蘇哲體內的毒素引起的昏迷，可裴郎中說的是氣急攻心，還開了平心靜氣的方子。

  “真的隻是氣急攻心？”王春還是有些不信，那樣能腐蝕經脈的毒，怎麽可能偶爾發作一下。

  裴郎中收拾好藥箱，“雖說裴某能力，經驗都敵不上父親。但這樣的病例裴某還是看不錯的。”

  “裴郎中。”王春把走出兩步的裴郎中叫住。

  “嗯？”裴郎中回頭正視王春，“王公子還有什麽事？”

  王春磨搓著手腕上帶著的佛珠串子，“有沒有一種毒，服下一定的解藥能抑製住毒性發作，可長期會腐蝕經脈的？”

  “有是有，但方子太古老了，掌握不好藥性配出來會死人。”

  “那中毒者初期，身體可會有什麽不適？”

  “嗯……”裴郎中頭疼了一會道，“若是按時服下解藥，初期不會有什麽不適，但到後期會察覺自己身體不好。”

  王春拉著裴郎中問了半天，才把裴郎中送離開。

  他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才推門走進屋中，對趴在床邊死死盯著蘇哲臉的洛詩詩道，“他的身體你不用擔心，沒什麽問題。”

  “那他，如何會暈倒。”洛詩詩抹了一把臉，站了起來後退了兩步。

  王春本不耐煩被人追問，不過想在洛詩詩也是擔心蘇哲，才道，“因為周僉事江南遇難一事。”

  “嗯？”

  洛詩詩自從蘇哲有點小錢之後，就做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夫人的生活。

  不知道現在京城中已經傳遍了北鎮撫司江南遇截，十五人隻剩一人半死不活。

  “他一定是覺得如果不是他太過自大，當初攔住了周僉事，周僉事就不會死了。”王春嘲諷一句，“那麽多情做什麽，反正也是互相利用。”

  王春扔下這句話就度著小步離開了。

  洛詩詩小心的給蘇哲拉了拉被子，趴在床邊繼續盯著蘇哲看。

  打更聲傳來。

  已是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