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北鎮撫司。

  蘇哲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用通報就直接進了北鎮撫司。

  在會客廳等了周僉事半晌，茶都喝了三杯了，周僉事才遲遲歸來。

  “什麽時候周僉事也和我擺架子了。”蘇哲一隻手拿著綠豆糕，一隻手捧著茶杯，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柏塘為周僉事說話，“皇上做了一個噩夢，深夜要錦衣衛加強豹房四周的防衛。大人剛布置防衛回來。”

  “皇上最近總是做噩夢。”蘇哲聽見這個，繼續啃了口綠豆糕，“你查穀大用有進展了？劉瑾都找我商量著要怎麽除掉你了。”

  “是嗎？”

  周僉事不以為然，看來查的方向對了，不然劉瑾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難道你找我不是因為這件事？”蘇哲以為跟蹤自己的是周僉事的人，下午他去見過劉瑾的消息周僉事應該知道了。

  還真不是周僉事派人跟著蘇哲的，“不是。”

  “嗯？那是什麽？難道是五官保章正的事情？”

  除了這兩件，蘇哲真想不出來，周僉事會找他做什麽？

  “王春進城了，扮作乞丐，我的人一時不查讓他進來了。”

  周僉事知道這件事王春應該進城幾天了，他有些愧對於蘇哲。

  蘇哲幫了他那麽多忙，他卻把王嶽的人放了進來。

  “你這幾天有派人跟著我嗎？”蘇哲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還沒等周僉事答話，他身邊的柏塘就道，“我家大人光明磊落，派人跟著你幹什麽？”

  蘇哲皺眉，“那就說明跟著我的人是王春。也正常，我進京那麽久了，他如果還不起疑的話，那他就不配當這個鎮守太監了。”

  王春進京的確是一個大麻煩。

  蘇哲磨搓著下巴，想到在金陵的時候，王春對自己的態度。

  “你能幫我把王春抓到嗎？”

  現在這個情況，王嶽再來摻和一手，那他真的想去死了。

  拜托周僉事不拜托劉瑾的原因是，他不確定王春肯不肯幫自己。不確定的時候還是少殺點人，少攢下債為好，不然怕死後不安生。

  “好。”

  蘇哲帶上兜帽，知道王春來京的原因，他沒什麽功夫和心情陪周僉事閑聊了。

  “對了，我勸劉瑾放棄穀大用不妨礙你，但我想他不會這樣做，你還是小心一些。劉瑾最近雖說被皇上忌憚，但還是你們周家動不得的。你做事之前，先想想你們周家。”

  這次周僉事沒反駁蘇哲。

  他知道蘇哲是為自己考慮，不管是為了還人情還是其餘的，周僉事都記得這份好。

  “對了。”蘇哲剛想走又想起一件事，轉身對周僉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能不能派幾個人暗中保護一下華雲堂的少堂主。”

  蘇哲下午提了一下裴郎中。

  劉瑾查到裴郎中在幫他解毒的話，說不定會把自己哢嚓了，也會把裴郎中哢嚓了。

  東廠威脅的毒藥在華雲堂那有解藥的話，那還成什麽樣子。

  華雲堂在各處有分堂，濟世救人很得民心，動裴郎中可能會引起民怨。

  但依照蘇哲對劉瑾的了解，他會這樣做的。

  “好。”

  蘇哲裹著夜風出了北鎮撫司，匆匆的回家。

  蘇哲因為王春的到來，就不在家裏賴著了，第二天就按部就班的去醉仙樓了。

  剛進廚房蘇哲就被一股熱浪推了出來。

  他看著滿臉都是汗的廚子，想著一會回去把夏天的工服設計出來。

  正在蘇哲醞釀進廚房的勇氣，掌櫃的帶過來一位小廝，“老板，這位小哥找您。”

  “張蘇老板，小的是常府的，我們老板上京查看這邊的生意，約張蘇老板一見。”小廝有禮貌的先給蘇哲見了禮再請蘇哲過去。

  這一句話把蘇哲好不容易醞釀起的情緒都吹散了，“啊，常老板上京，我當然要去拜會了。”

  就這樣，蘇哲就隨著小廝去了常老板在京府宅。

  常老板見到生意合作對象，自然十分的興奮，又是擺宴又讓從江南帶來的胡姬獻舞。

  大有和蘇哲大喝三天三夜的架勢。

  不過蘇哲滿腦子都是生意，對這些胡姬跳舞不感興趣。

  “張蘇老板要不選幾個回去，這些相貌還行，跳舞也勉勉強強，但會玩的花樣很多。”常老板對蘇哲擠眉弄眼。

  蘇哲看了一眼台上努力吸引男人眼光的胡姬，直言，“算了吧，沒幾個有我夫人好看。”

  他對禦姐風不感興趣，他喜歡蘿莉。

  “也是，貴夫人相貌當年可是金陵一絕啊！”

  常老板想起家裏的母老虎，悶了口酒。

  “對了，我再向你進幾個海裏的東西。”酒過三巡，蘇哲和常老板客套完就又談起了生意。

  聽見有生意可談，常老板收起了那顆色心，請蘇哲講。

  蘇哲讓常老板找來紙筆，畫了蛤蜊和扇貝，“就這兩樣東西，我寫了如何辨別，它種類很多，別給我弄錯了，弄錯了會吃死人的！”

  雖知道常老板做事嚴謹，但蘇哲還是忍不住囑咐。

  “這個？”

  常老板仔細辨認蘇哲交給他的圖紙，“這個我們平常也有撈，不過你要的這個花樣沒人要吃過。”

  “這個才是最鮮美的。”

  蘇哲又和常老板喝了幾壇酒，聊到工服，常老板說他的出海捕魚的漁民穿的工服不是很累贅，送蘇哲幾套當廚師的工服。

  蘇哲省了做工服的功夫，就再和常老板喝了幾杯。

  出了張蘇府，風一吹蘇哲清醒了不少。

  洛詩詩派來接蘇哲的馬車已經到了，蘇哲被人扶著上了馬車。

  在馬車往張蘇府走的路上，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從蘇哲的腳底湧入頭頂。蘇哲從半醉清醒過來，忍下想掀車簾的衝動。

  下了車，蘇哲看了一眼燈籠照不到的陰暗處，才進了張蘇府。

  “這幾日要加強戒備。”

  蘇哲囑咐管家。

  管家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照著蘇哲的話做了。

  豹房中。

  豹子深夜突然狂叫。

  武宗再一次驚醒，守在門外的小太監聽見屋裏的動靜，睜大了眼睛，匆匆進了屋。

  武宗滿頭大汗捂住胸口喘著氣，“劉瑾呢？”

  小太監連忙請劉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