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洛詩詩撲進蘇哲的懷中，啜泣著，“你把這金簪贖回來了？”

  贖？

  難怪蘇哲剛看見那金簪的時候，覺得眼熟。

  原來的蘇哲不僅僅把自己的身家輸得傾家蕩產，還把洛詩詩的嫁妝給輸了。

  這應該也是其中之一吧？

  這件事就連他都想不起來，那王嶽……

  王嶽是在用洛詩詩威脅他嗎？

  蘇哲攥緊了拳頭，大年下的，真是上火。

  “以後，我會幫你慢慢找回來的。”

  要是沒有今天這一出，蘇哲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給洛詩詩找嫁妝這件事。

  “其餘的，恐怕已經找不回來了吧？”

  洛詩詩揉揉眼睛，伸手把那根金簪拿過來，“我隻要這個就好，這是母親送我的。其餘的，都可以不要了。”

  “以後我給你買更好的。”

  有威脅蘇哲意思的王嶽正在書房畫院中的梅花。

  王春在一旁調色，把朱砂勻開，小心的攪動兩三下，“幹爹，這樣威脅蘇哲，真的可行嗎？”

  “他是一個重情義不可控製的人。故而必須用如此辦法才能把他控製住。”王嶽露出些許笑容，“抓住人的弱點，才能利用。”

  王嶽明白蘇哲對他的很多舉動不滿。王嶽也擔心蘇哲那樣的一個人，反水的話，他會很麻煩。

  他必須抓住些什麽，不然，不安會吞噬他。

  王春研墨的手頓住，看了一眼王嶽，又低下頭繼續研墨。

  武宗除夕這天還在豹房逗留著，站在豹籠前盯著豹子一舉一動。

  這豹子剛被抓回來之時，張牙舞爪的。

  一舉一動都能惹得武宗大笑。

  但如今，竟然看都不看武宗一眼了。

  隻是舔舔爪子，摸摸臉。趴著眼皮抬都不抬，對武宗這個皇帝絲毫不感興趣。

  劉瑾踏著小碎步來到武宗身後，對武宗行禮道，“宮中的年宴已經準備妥當，陛下當移駕回宮更換衣裳了。”

  武宗抬手。

  站在一旁凍得都抖成篩子的小太監連忙上前，從盆中拿出一塊冰冷的生肉遞給武宗。

  武宗把生肉扔進籠子之中。

  豹子隻是望了一眼武宗，張口咬住那塊都快結冰的肉，叼起來背對武宗啃肉去了。

  武宗鬱悶的望著豹子的背影，問身旁的劉瑾“朕怎麽覺得，它不待見朕。”

  “皇上多慮了，它是被關久了。”

  這隻豹子是他找來的，如果豹子真不待見武宗，那他呢？

  “這豹子是劉卿找來的，一定和劉卿一般對朕忠心耿耿。”武宗往前兩步。

  劉瑾攔住武宗，他有時候真拿什麽都隨著自己心意走的武宗沒任何法子，“皇上，這豹子野性沒除，還是離遠些。”

  “是嗎？”武宗收回手，接過一旁小太監遞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回宮吧。”

  劉瑾傳步攆。

  “聽聞周家那被我撥去金陵的那什麽？”武宗擰著眉，愣是說不出名字。

  “派去金陵的錦衣衛僉事，周玉。”劉瑾在身邊提醒。

  “對。”武宗撐著腦袋，閉上眼睛，“朕聽聞，他趁著年假回了一趟周家？”

  劉瑾眼底沉下臉。

  內閣收到的彈劾他的奏本近兩年已經少多了。隻有這個周玉，還是在堅持上奏，不管內閣會不會把他的奏折送到禦前，他都會上奏。

  偏偏還是如此身份，劉瑾又動他不得。

  “是。”劉瑾壓下心中的憤怒，詢問，“可要宣他入宮覲見？”

  武宗眉頭擰得更緊了，“宣他入宮做什麽？宣他入宮聽他彈劾劉卿？”

  “皇上。”劉瑾紅了眼眶，哽咽著回話，“周僉事不過是聽了小人的蠱惑，他對皇上是敬重的，也是全心全意為皇上和大明江山著想的。”

  武宗睜開眼，擺了擺手，“你少說這些話來唬朕，以為朕真不知道周家對你的厭惡來自哪？不過，朕也不能怪周家，畢竟朕的皇曾祖母是來自周家的。周家自有周家該有的體麵，周玉雖對你有些許意見，但他也是忠心為朕，朕也不好處置他，劉卿隻好對他忍讓一二了。”

  “臣，領命。”劉瑾咬牙應下。

  相比別人家的過年，一家幾代，孩子打打鬧鬧，大人談論如今官場上的事情。

  但張蘇家就隻有蘇哲和洛詩詩一起守歲。

  倒也不算孤單。

  走親戚就有些痛苦了。

  以前堂下客還好，沒什麽人理蘇哲。但如今座上賓，誰都想和蘇哲結交。

  那些以前對蘇哲避諱的人，都紛紛上前扯輩分，拉近和蘇哲的關係。

  蘇哲倒不是應對不過來，反而口燦蓮花，把他們忽悠得團團轉，就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不過還好，要走的親戚也不多，兩三天就走完了。

  其餘的時候，蘇哲都窩在府中的廚房裏，嚐試自己製作涼粉。

  這可是一個麻煩的活，因為記得不太清楚怎麽用紅薯製作了，琢磨了好久，才做成功一道。

  等蘇哲琢磨清楚已經到了元宵了。

  元宵燈節，蘇哲被洛詩詩拖出去遊湖賞燈。

  蘇哲坐在小畫舫中，看著沿湖的燈景。

  “十五燈節，相公也不去拜訪一下王公公嗎？如今周大人已經不在了。”

  蘇哲沒和洛詩詩說他和王嶽之中的彎彎繞繞，故而覺得王嶽幫了他們那麽多，他們年節禮都不送，拜訪都不拜訪一下，有些不好。

  蘇哲拿出一個放在小爐子上溫過的小湯盅塞到洛詩詩的手中，望了一眼正在劃船的船夫，小聲道，“就算我現在去拜訪他，他也沒什麽功夫搭理我。”

  “為何？”洛詩詩隻知道王嶽是比縣官還大的官，但不知道王嶽是做什麽的，“王公公公事如此繁忙嗎？”

  蘇哲搖搖頭，不再繼續做解釋。

  除夕那天宮宴，武宗先是和內宮宣布搬出皇宮搬進豹房的決定，招來的是嬪妃跪了一地，懇請他好好慎重想想。

  武宗一怒之下，又去了豹房。

  王嶽這段時間忙，並不是在為武宗的荒張蘇悲憤，而是想利用這次的事情，在京中培養一些他的人。

  免得他將來回宮之後，沒什麽人手可用，就隻有被劉瑾打壓的份了。

  這些朝堂之事，不好在這裏說，四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