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隻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現在金陵的防衛嚴謹了許多，那兩個人也鬧不出太大的亂子。

  來到常老板府上，蘇哲借了人家筆墨，大略畫了海膽的模樣，“這種東西，應該算是常見。常老板見過嗎？”

  常老板仔細看了一會，才認出海膽，“撈起來過幾次，和魚一起。這個紮人可疼了，這種也能變成菜肴的嗎？”

  “常老板隻管撈就是了，至於怎麽做，那就是蘇某的事情了。”

  蘇哲和常老板談好了價錢，付了定金還告訴常老板一定要活的，才離開。

  回去之時，蘇哲碰到了東瀛使臣。

  穿著和服邊說笑邊往鬧市去。

  蘇哲隻是在遠處看了一眼，沒多看就騎馬離開了。

  “相公，你在想什麽？”洛詩詩端著茶來到蘇哲身邊坐下。

  “今日為夫見到東瀛使臣了。”蘇哲接過洛詩詩遞過來的茶杯。

  見幾個東瀛使臣倒沒有什麽，隻是蘇哲從回來開始，就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好像忽略了什麽。

  “如今東瀛使臣在金陵停留，還說要棄掉水路上京呢？有什麽好奇怪的？”

  洛詩詩實在是不明白蘇哲不解什麽，“我今日出去置辦一些年貨之時，也見到了。”

  洛詩詩這一提，蘇哲才想起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臘月，還有十幾天就要過年了，“你也見到了？”

  “嗯，東瀛人服飾相貌兵器都和我們不同，很容易……”

  洛詩詩這句話點醒了蘇哲，他終於想清楚那裏不對了。

  刀。

  雖說大明也有窄刀，但東瀛的窄刀和他們的，仔細看還是有不同的。

  他去見常老板之時，見到的那兩個略微有些奇怪的，根本就不是百姓，而是東瀛人。但他們為什麽要穿大明的衣服，往城外走？

  “相公，相公！”

  “嗯？”蘇哲回神，轉頭看向扯著自己手臂的洛詩詩，“怎麽了？”

  洛詩詩耐心再問了一遍，“你和王公公的交情也不淺，年節送禮要不要送他一份啊？”

  年節送禮，上門拜訪什麽的。是古代穩固人脈的一種方式。

  “不用了，如今周僉事奉皇上的密令來監察王公公，我們這個時候不適宜和他走得太近。”

  這個時候和王嶽來往親近會引起周僉事的注意，來往疏遠了更會引起周僉事的注意。

  蘇哲衡量了其中的賭，對洛詩詩道，“我會讓廚房做幾道菜給王公公送去的，你不要操心這件事。”

  東瀛扮作平常百姓，出城可能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就像王春平常也不愛穿官服，穿梭於市井之間。

  不過他那個模樣一看就是個太監。

  但蘇哲總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

  本已經躺下抱著嬌妻睡覺的蘇哲，想來想去實在是睡不著，起來拿出大明地圖，拿毛筆勾出東瀛去往京城的路線。

  他們本來可以走大運河，卻非要轉個彎到金陵附近來。

  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走水路繞道多花點時候進京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過幾天就是過年，放十五天的春假嗎？

  不過放春假也沒什麽，畢竟這位武宗就算不放春假也不上朝。

  君王不早朝不是因為女人，卻是因為個太監，也是諷刺。

  蘇哲想了一晚上還是沒能想通到底為什麽要繞道。

  晚上沒睡好，蘇哲頭重腳輕的去醉仙樓了。

  剛到就看見被他惦記一晚上的東瀛人。

  不過不是使團的正使，隻是武士而已。

  蘇哲眼尖，記憶力也好，一下就認出了其中一個是昨天遇見的穿著大明服侍出城的那兩人其中之一。

  他看了他們幾眼，轉進廚房。

  最近他不想做菜的，但東瀛既然來人了，他也就露一手吧。

  蘇哲本想做壽司，但現在還沒海苔。

  就用海帶給他們做了一個增味湯和沒有海苔包裹的壽司。

  昨天從常老板那回來帶來了一隻新鮮的三文魚。

  蘇哲讓電小二去買一個木箱的冰回來，把三文魚切成挑，放到裝冰的木箱之中，等上半個時辰拿出來切成塊，就親自上菜去了。

  那兩個日本武士沒想到竟然能在這種地方吃到三文魚和壽司，雖然沒有海苔的壽司差點意思，但也夠讓他們感動了。

  他們拉著蘇哲用蹩腳的官話道謝，還詢問蘇哲要酒壺。

  蘇哲親自上了酒壺，並幫他們把帶來的清酒灌到酒壺之中。

  在這期間，兩位武士一直在用日語在交流。

  而蘇哲好巧不巧，在現代的時候學過的語言之中，就包括日語。

  雖說古代日語和現代日語多少有點差別，但大致意思不變。

  本來兩人開始隻是在聊沿途風景多麽多麽好看，但漸漸的就變了味。

  “大明的風景比畫中的大蘇風景要美麗得多，是因為大蘇在畫中我們見不到的緣故？”

  “不管是大明還是大蘇，等我們摸清楚沿河道路，和大明兵力部署，勸天皇出兵，那這片土地不就是我們的嗎？”

  蘇哲昨日想不通的問題，今日他們給蘇哲解答了。

  沿河繞路是為了打探路線，看沿河兵力部署。

  他們出城也是為了告訴那些沒跟在使團，從別的地方混進大明的倭寇兵力部署。

  想著收集到這些就沿江出擊，拿下京城嗎？

  他們就算搞清楚了，也拿不下京城。

  就如今日本的人口，打不過幾個沿江駐紮的軍隊。

  開打隻是讓武宗有離開京城隨兵出征的機會而已。

  雖然是這樣，但蘇哲既然聽見了，也不能不管。

  他能肯定，東瀛即使有想打念頭，但現在他們是不能打進京城。

  但如果打起來，臨江的百姓一定會受到一定的波動，到時候即使勝了，百姓也需要很長的時間修複戰爭帶來的財產損失。

  想了想蘇哲還是在深夜來到了太監府。

  王春正在畫畫，看見侍衛領著披著黑色披風的蘇哲進來，有些驚訝。

  蘇哲摘掉披風的兜帽，“我要見王公公。”

  蘇哲這是第一次深夜進太監府，一定有什麽急事。王春不敢怠慢，連忙引著蘇哲去見了王嶽。

  邊走還邊問，“到底什麽事？”

  蘇哲避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