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被剝奪了成為母親的權利毋庸置疑是件十分殘忍的事情。

  在聽到這句話後，夏萌臉上幾乎血色盡失。

  她顫抖著往屋外走去，似乎隻要離開這裏這一切就不再是真的，再要不了幾個月，她和楚司南的孩子會平安健康地降生。

  這一切為什麽就不能是場夢呢？

  楚司南看得心疼，上前將幾乎要站不住的人給扶著。

  他想要出聲安慰，可事已至此，再多的安慰在此刻都顯得蒼白且無濟於事。

  楚司南知道自己有多愛夏萌，也知道自己有多希望能跟她有兩人愛情的結晶，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夏萌能夠好好的。

  如果她出了什麽事，那麽不管是孩子還是金錢，對他來說都將失去意義。

  有朝一日倘若說非要在孩子跟夏萌之間選擇的話，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夏萌。隻是這件事對他造成的衝擊尚且如此之大，夏萌心裏肯定更加不好受。

  醫生見他們並沒有任何懷疑，心下暗自鬆口氣，以退為進道：“這樣吧，你們暫時回去商量一下，但為了孕婦的身體最好還是盡快做決定。”

  楚司南眉眼微斂，扶著夏萌出了辦公室。

  回到車裏，夏萌便再不肯開口說話，隻是側頭抵著車門將臉整個藏了起來不願意再看楚司南。

  車子開出去一段，楚司南終於按捺不住，伸手握住夏萌的肩膀試圖讓人麵向自己，“老婆，你看看我好不好？好歹說句話，嗯？”

  掌心之下的肩膀微微顫抖，他稍稍加了點力氣迫使人轉過去，入眼便是一張滿臉淚痕的臉。

  夏萌幾乎從上車開始就無聲地流著眼淚，臉上淚痕斑駁，眼圈更是紅腫不堪，為了不發出聲響連下唇都被咬得血肉模糊。

  這一幕讓楚司南心裏好像被尖刀給刺穿一般，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捏著拳頭，生平第一次生出恐慌不已的念頭。

  夏萌哭著拉著楚司南的手，語無倫次地說：“我們再等等，再等等好嗎？醫生不是說要六個月才能確診嗎？現在還沒有到六個月，孩子會健康的，一定會的！”

  說話間，血腥味竄進口腔和鼻尖，令她難受不已。

  楚司南喉頭微動，牽強地擠出個笑來將夏萌摁進自己懷裏，“別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你想留下孩子，那我們就留下好不好？”

  他打心底裏唾棄這個說著假話的自己，可他已經別無他法。

  到家的時候，夏萌的眼淚總算停了下來。

  為了不讓夏父夏母他們擔心，楚司南直接用自己的外套將人裹著打橫抱起進了屋，徑直往二樓的臥室方向走去。

  夏母不知內情，出來的時候隻看到楚司南抱著夏萌從轉角走過，哭笑不得地跟夏父道：“這孩子，自己都是要當媽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夏父眼中含笑，“能有個人把她當孩子寵著，我也就放心了。”

  為了安撫夏萌的情緒，楚司南當天就沒再過去公司，好在博特跟在他手底下也有那麽長時間了，多少能頂一會兒。

  夏萌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時分，她整個人被一雙結實手臂牢牢圈在懷裏，後背還能感覺到身後那人胸腔裏那顆平穩跳動的心髒。

  她剛做了個夢，夢到醫生口中最糟糕的情況————孩子被迫打掉，而自己再也不能生育。

  額上的冷汗已經將她額發浸濕，夏萌稍微動了下，楚司南便立即醒了，聲音沙啞地問：“醒了？睡了這麽久餓了嗎？”

  夏萌搖搖頭，“我想……先洗個澡。”

  “好。”楚司南將她用力抱了下，隨即將人鬆開起了身，“我去給你放水。”

  他的步子還沒來得及邁出去，一隻手忽地被夏萌給抓住了。楚司南停下腳步，疑惑地低頭看她，耐心地等著後文，“怎麽了？”

  夏萌不自在地摳著被單，小聲道：“等到孩子六個月，再做決定好嗎？”

  一覺睡醒她顯然已經清醒了許多，回想起之前的對話也知道楚司南是在安慰自己。夏萌自己痛苦，可她知道，楚司南也沒有好受到哪裏去。

  楚司南看著她，過了許久才慎重地點頭，“好。”

  關於孩子的事就這麽定了下來，夏萌本來還想去公司上班但被楚司南給勸了下來，順便讓她可以在家陪陪夏家二老。

  好在這時候總算有好消息傳來。

  楚司南派出去調查喬家那邊總算有了起色，說是查到給喬家注資的是一家海外公司，奇怪的是這家公司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將業務拓展出國的先例。

  將這家名叫M金融的公司資料簡單翻閱完，楚司南直接給遠在國外的輕君去了個電話。

  由於時差緣故，那頭此時正是深夜。

  被一個電話從被窩裏叫起來的輕君著實犯起了起床氣，閉著眼坐了起來，沉著嗓子道：“這個點打電話過來，你最好是有正事！”

  楚司南沒理，直接下達了自己的命令，“幫我去聯係一叫M金融的公司。”

  聽到熟悉的聲音，輕君的瞌睡蟲頓時就散了，猝然睜開眼睛，“聯係這做什麽？你又不管海外業務，還是說你良心發現準備親力親為了？”

  楚司南再度避開問題，言簡意賅道：“希望明天能從你那裏聽到好消息。”

  說完他就要掛電話，輕君趕忙喊道：“誒誒誒，你有點人性好不好？這個M公司的負責人出了名的神秘兮兮，哪是這麽容易聯係得到的啊？”

  楚司南眉梢一挑，“看來你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信心？”

  輕君恨恨咬牙，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用激將法這招，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就上鉤嗎？

  好吧，我會。

  他掀開被子下床打開電腦，一邊認命地打了個嗬欠，含含糊糊地回：“行，我這就去給您聯係。並且鄭重聲明，我，輕君，不管工作能力還是別的能力都很可以。”

  話音落下，一道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傳進耳中。

  輕君頓了一瞬，忍不住低罵了一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