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繼續趕路，累了便輪流休息，隻是周擇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待其他人睡了，他就練功，其他人醒了，他就跟著繼續上路，一直也不休息。

  如此又過了大約兩日，三人已經到得第四十二層。

  到了這裏後，怨靈的數量已經比前麵呈倍數增長，幾乎每過一個岔路口便能遇到怨靈。而且，偶爾閉感術已經起不到作用，三人猜想，越往上，這些怨靈的怨氣便越強。

  除此之外，寒冷之感也已經深入幾人骨髓，幾乎到了寒冬臘月的程度，叫隻穿了單薄衣裳的他們忍不住發抖。

  “阿嚏！”明夜打了個噴嚏。

  周擇見明夜四肢皆露在外麵，恰好自己又穿了兩層衣服，索性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裹在明夜身上。

  明夜擔憂道：“你不冷麽？”

  周擇笑著回了句“還好”，心想自己以前每日去山頂舊址的時候，隻怕比現在還要冷上數倍不止。

  恍惚間，竟覺得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頓時心生一種懷念之感。

  也不知道師父他如何了？自己出門前，他還在療傷，自己還曾答應他快些回去。沒想到一轉眼間，已經過去了數日。

  明夜對周擇微微一笑：“謝謝你。”

  段小山在一旁陰陽怪氣道：“在姑娘麵前，冷也不能承認啊是不是？”

  周擇道：“怎麽，沒把衣服給你，你嫉妒了？”

  段小山：“呸！我才是真的不冷。阿——阿——呼。”他話沒說完，便一副要打噴嚏的樣子，硬是被自己又憋了回去。

  周擇嘀咕道：“不知道是誰死鴨子嘴硬。”

  明夜憂心忡忡道：“這才第四十二層，若是真要到了第四十九層……而且，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裏有一絲魔氣？”

  周擇用心體悟一番，他並沒見過魔，自然也不知道魔氣該是什麽樣子，但如明夜所言，空氣裏確實有種無法言明的感覺，讓人心生狂躁。

  莫非……

  周擇與段小山對視一眼，兩人皆麵色沉重。

  明夜道：“如果星君已經成了魔，那麽不凍泉水是否會被汙染呢？”

  一路上來，他們已經將素柔仙子的故事轉述給了明夜，但這個問題，仍是誰也答不上來。

  他們隻得加快步伐，又過一日，來到第四十七層。

  最後這五層，上得非常艱辛，那些怨靈攻擊他們的頻率越來越高，攻擊性也越來越強，比下層的更要難纏數倍不止。

  明夜與兩人實力相當，但時常仍是三人合力纏鬥一番，才能將怨靈暫時封住，需得立刻逃離才能躲過一劫。

  這樣下來，幾人到第四十七層時，已是筋疲力盡。

  “行百裏者半九十，”周擇喘著粗氣道，“就快到了……”

  幾人正在四十七層入口處歇息，周擇抬頭望向兩人，隻見他們眉間竟結起一層薄霜，臉上與手上皆凍得通紅。

  明夜小聲道：“好冷……感覺渾身都要凍僵了……”

  在自己寬大的外衣下，明夜的身軀仍不住顫抖。

  周擇擔心道：“小山、明夜，你們可還好？”

  段小山說話也開始打結：“他、他奶奶的，小、小爺我還從來沒……來過這麽冷的鬼地方……”

  此時的寒冷程度，終於與靈霄山的山頂舊址有些相似，周擇身處其中，隻覺得習慣非常。

  段小山見周擇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驚詫道：“你小子身體竟然、竟然這麽好？”

  周擇撓撓頭：“這和我們靈霄山也就差不多。”

  明夜道：“靈霄山？你是雪明劍派的人麽？”

  周擇疑道：“怎麽你們妖界也知道？”

  明夜道：“自然知道，十五年前，就是你們派中的風遙，挫傷了異妖妖王、僅憑一人之力擊潰了妖界呢。”

  “這倒是。”

  “我聽爹爹說，妖界一直很忌憚你們，如今的軍師，也與你們劍派淵源頗深。”

  周擇心下一驚，忙問：“是何淵源，你可知道？”

  明夜搖搖頭：“不知道。其實這也是我偷聽到的……”

  一瞬間，周擇無法確定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隻是不願說。

  這一次來到別鶴淵，又遇到素柔仙子和明夜，自己確實獲知不少信息，軍事也好、封印也罷，隻是最關鍵的部分，卻總是缺了去……

  不過關於軍師這件事，不說也好……

  明夜又道：“好多事情，爹爹都不肯告訴我。他總說我胡鬧、多管閑事，其實我知道，他也是為我好，想保護我，不願讓我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周擇道：“是啊，令尊一定很疼愛你。”

  明夜忽地大聲起來，語氣十分篤定：“哼，就算再疼愛我，有些事情他們做的就是不對！我一定要阻止他們！”

  周擇一時內心複雜，不知該勸些什麽。一方麵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被戕害，另一方麵，卻也不忍心明夜去走一條本可以不必如此辛苦的路。

  何況這其中，又有多少她不知道的、隱藏在暗處的無奈？

  想到這，周擇對明夜道：“明夜姑娘放心，我與你所想相同，亦會全力以赴。可你畢竟是偷偷跑出來的，這裏又冷，等離開此處後，還是回家修養一番，別讓令尊太擔心了。破解洗心易智術的事，你不用太費心，且交給我便是了。”

  段小山道：“臭小子說的沒錯，還有我！”

  明夜低下頭，小聲嘟囔道：“才不要你們管……”

  段小山抱著身子一陣哆嗦，道：“不行不行，太冷了，受不住了，我要運功暖暖身子先。”

  明夜道：“我也是。”

  周擇道：“好，我等你們。需要我幫忙的話，就盡管開口。”

  周擇也練功等著他們，在天牢中的這幾日，他的靈力運行倒頗有進步，基本上可以使靈力自如地運至身上的每一處穴位與每一條經脈。

  待到再熟練些，便可向下一境界努力，即不需動手便能使出劍招。

  不過對於周擇來說，他仍是更喜歡持劍揮砍的感覺。

  約過了半個時辰，段小山與明夜已運功完畢，麵色看著正常許多，幾人繼續向前行進。

  奇怪的是，四十七和四十八這最後兩層，沒再有一隻怨靈攻擊他們。

  但魔氣，卻是更重了。

  他們心裏都有一個不願相信的猜想。

  很快，他們便見到通往第四十九層的光陣，幾人麵色凝重地對視一眼，周擇手心則已經出了層細汗。

  終於到了這一刻。

  幾人一起踏上一步，背影消失在光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