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擇握緊斷劍，同時運起護魂術，已準備好了戰鬥。

  吃飽了，心裏便覺得有底氣多了！

  明夜卻將她們一攔，輕聲道：“交給我。”

  在兩人疑惑眼神中，眼看怨靈已經向明夜伸出無數雙手，而她隻是輕鬆念誦著口訣：“借諸星之力，封印啟，令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閉汝五感諸識，心不在焉！”

  隨著口訣念畢，她手上法術也已施展完成，靈力隨之傾瀉而出，作用於怨靈身上，隻見那無數雙枯手瞬間失去力量化為黑煙散開，怨靈也重新變為遊離狀態，喪失了一切攻擊性，就這樣從幾人身邊略過，像是他們全然不存在一般！

  明夜衝他們揮揮手，道：“走吧。”

  這便奇了，世間竟有一種法術能讓敵人完全看不見也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甚至連怨靈也不例外。周擇趕忙問道：“這是何法術？”

  明夜叉起腰道：“閉感術。怎麽，想學？”

  周擇點點頭道：“若是明夜姑娘願意教，自然最好了！”

  明夜嘟起嘴：“人家是公主！”

  她重新做了一遍方才手上的法印，對兩人道：“看好了，我要念咒了。”

  兩人照這樣子跟明夜學了起來。明夜教得耐心仔細，兩人也學得認真投入，沒多久，基本便能掌握了。

  明夜又帶他們正麵去找了幾隻怨靈練手，待到兩人皆能順利掌握後，便兩手向身後一背，一副江湖前輩的模樣，笑道：“看來後麵就不用本公主出手了，再遇見怨靈，你們兩個保鏢料理了便是。”

  段小山道：“好玩好玩，學會了此等術法，豈不是跟別人打架就無敵了？”

  明夜道：“當然不是！這種術法隻能對付一些低級生物，或是怨靈這種純粹靠怨氣堆積而成、卻並無靈力運行於體內的東西才行。稍微懂些修行之道的，靈力一衝便可破了。”

  周擇思索道：“那至少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運力破解總歸也要花費時間的。”

  明夜道：“唔……一次兩次或許還成，次數多了，別人總會事先防禦的嘛。而且，用術法搞偷襲，未免也太不君子，拿來保命還差不多。”

  周擇道：“沒想到你年紀這麽小，心中卻道義分明。”

  明夜輕哼一聲，道：“我的年紀，怕是跟你們兩個加起來差不多呢。我們雪鹿並非普通妖族，世代都是很長壽的，能活一兩百歲呢。”

  段小山道：“哇，看不出你有這麽老了。”

  明夜對段小山丟過去一個白眼。

  周擇忍不住問道：“你們既然如此長壽，又深諳靈力術法，想來生活富足，又何必要來攻打人界？”

  明夜低下頭，小聲嘟囔道：“我說了又不算，說得好像我多想似的。何況我們雪鹿族雖血脈尊貴，人數卻極少，根本代表不了其他的妖。”

  明夜說罷，周擇才意識到方才是自己衝動了，才問出這樣的問題。雖然他心中對妖界大有怨氣，但妖界作出這個決定，自然不是明夜一個小姑娘所能左右的，大可不必針對她。何況她心存善念，與那些狠辣的妖兵全然不同。

  明夜眼中露出一抹悲憫，幽幽道：“爹總說這是關乎整個妖界存亡的事，我們別無選擇。依我看，分明是異妖族野心太重，獸妖實力不敵，隻得被迫跟隨。可一旦真正開戰，必然會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我不理解，為什麽一定要用犧牲人界的方式去換取妖界的生存……”

  罷了，她語氣又堅定起來：“可如果真的隻能這樣的話，到時候為了我族，我一定不會對你們手軟。”

  周擇無奈地笑了笑，道：“反正到時候再遇見，我也不會殺你。”

  明夜驚呼道：“在戰場上，你若不殺我，便是我殺你！”

  周擇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那你就殺了我好了。”

  生與死對周擇而言並不要緊，隻要做了想做的、該做的事，死在誰手裏就都無所謂。何況比起被惑心術不明不白地操控，倒不如幹脆地死在明夜手上。

  惑心術……

  周擇心念一動，問道：“明夜公主，你可知道妖界的一種詭秘術法，可以操控人的心智？”

  明夜點點頭，道：“我在萬獸山親眼見過。”

  周擇心裏一緊，沒想到會從這裏獲得線索，緊接著又問道：“那你可知道，這術法是如何施展的？要如何才能防範，才能解除？”

  明夜歎了口氣，道：“其實這也是我來尋找不凍泉的原因……”

  她又道：“有一次我從爹那裏偷聽來了關於惑心術的事，當時聽說異妖已經抓了幾個人作為試驗品，用惑心術加以洗心易智術，就能將一個人徹底變成一隻異妖。可是那些人隻能被關在籠中，他們每天撕咬鐵籠，嘴裏不停流血，還發出低沉的吼聲，樣子十分痛苦……”

  “爹爹猜測，他們心底還尚存一絲屬於人類的思想，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思想，隻是一種朦朧的感覺，是對於自由和回家的渴望……”

  周擇聽罷，隻覺得渾身發冷，那洗心易智術，他曾在萬書閣中見過，卻無論如何想不到，如今竟然被妖界用來對付自己的同族！

  而段小山此時已經怒極，扳住明夜的雙肩，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額頭上青筋也突了起來：“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小山！”周擇上前拉他，發現他已氣得渾身發抖，想起他還不知道惑心術的事，忙勸道，“不幹明夜的事！”

  誰知明夜這一次卻沒有還手，隻是緊咬嘴唇，忍受著肩上傳來的痛苦，低下頭去。

  過了片刻，段小山鬆開手，一拳打在牆上，驚起一片落石，咬牙道：“你們給我等著。”

  明夜輕聲道：“我能理解。連我一隻妖都尚且覺得殘忍，更何況你們人類。我之所以偷偷跑出來，就是想要找到破解的辦法……”

  段小山詫異道：“你要幫我們？”

  周擇忙問：“可有找到？”

  明夜搖搖頭：“我先是問了爹爹，可他說什麽也不肯告訴我。我又翻遍古書，亦找不到任何有效的方法，隻見到一種說法是，世間最冷的水不凍泉水乃萬用藥引，無論什麽解藥，隻要加入這一樣東西，輔以心誠，就都有大大的效用。隻是作為神界之物，不凍泉水極難尋得蹤跡。我並非有意幫你們人類，純粹是看不下去這種殘忍行徑而已。”

  聽明夜說罷，周擇心生感動，又想不如自己也帶些不凍泉水回去，到時候去請教寒煙，說不定大有作用。

  他道：“那我們快些去往四十九層吧。”

  段小山道：“想不到妖界還有如你這般正義的妖，還是個女人。算是小爺我之前對你有偏見，我……跟你賠個不是！不過你那些同族，他日相見，我可定要他們好看。”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