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明夜忽地向兩人一指，自信道：“等我們以後跟人界正式打起來了，就把你們都殺掉。”

  “嗬，”段小山輕蔑一笑道，“你還是當心別被我們烤了吃吧。”

  “你！……真討厭，我不喜歡你！”

  明夜跺腳道，好像段小山總能輕而易舉地戳到她的氣處。

  雖然明夜叫囂著要殺了他們，不過在她身上，周擇卻感知不到一點兒殺氣。何況真要殺人的，反而不會廢這麽多話。

  但她的話語，仍舊提醒了周擇，兩邊畢竟陣營不同，雖然她未必是壞的，自身言行仍得諸多小心。尤其他們此次來別鶴淵發現了妖界的秘密，這件事，萬萬不能被她知道。

  且先再探探她的來曆。

  周擇和聲問道：“明夜姑娘，能否冒昧相問，你為何要隻身一人來到這麽危險的地方？”

  明夜一聲輕哼，道：“我要找一樣東西。”

  段小山道：“嘿，這倒奇了，有什麽東西別的地方沒有，非要到這兒來找？”

  明夜道：“我才不要告訴你。”

  “我才不想知道，又不是我問的。”

  周擇頓時頭疼，感覺自己像是帶著兩個熊孩子的老大哥。

  明夜不再理段小山，看向周擇，道：“喂，你們又是為什麽來這兒？”

  周擇想了想，道：“我們是不小心撞上別鶴淵的結界，才掉進了水潭裏，被水衝上岸之後，又不認得路，稀裏糊塗地就走到這兒來了。結果來到後，遇到一位仙子，才知道她心愛之人被關在第四十九層，這些怨靈也是由她愛人而來，便想著幫她一個忙，順便也能將這些怨靈清除，以免禍害後來的人。”

  明夜睜大眼睛道：“原來這事竟是真的？！”

  周擇困惑：“怎麽？”

  “她的愛人，是不是一位天神，因為觸犯天條，被困於不凍泉中？！”

  周擇點點頭。

  明夜大喜道：“終於找到了……！”

  周擇更加困惑：“你要找他？”

  明夜道：“我要找世界上最寒冷的水，聽人說起在兩界通道附近，有一處天牢，裏麵便有這種東西，但是找了很久，也沒頭緒。從萬獸山出來後，我就又來了這兒。其實我沒見到過你們所說的那位仙子，純粹是因為這裏滴下的水的確寒冷非常，才一點點向上，想要找到它的源頭。若不是你提起，我還以為我聽來的這些都是瞎編的呢。”

  明夜對周擇一笑，眼睛彎成一泓月牙兒，露出兩個酒窩：“如此看來，我的猜想沒錯。太好了，謝謝你告訴我！”

  她像想到什麽似的，又問：“對了，你們來的時候，沒有遇見大隊的妖兵嗎？”

  周擇頓時警覺，本能答道：“沒有啊，什麽也沒見到。”

  明夜皺起眉，嘟起嘴道：“唔……怎麽我來的時候，遇到好多好多獸妖，害我躲得好辛苦，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名堂。”

  周擇心想還能搞什麽名堂，當然是害人的名堂。不過，看她的樣子，多半是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如此甚好。

  周擇鬆了口氣，靈機一動，向明夜誠懇道：“明夜姑娘，我叫周擇，他叫段小山，你……可願意與我們同行一路？我們目的相同，都是為了去到四十九層，你一個姑娘家，雖然是靈力強大的妖族，可總歸不如有個人互相照應。”

  順便也照應我們一下。周擇同時在心裏暗搓搓道。

  明夜眼珠一轉，似乎在考慮，過了一會兒，指向段小山道：“我不想跟他一起！”

  段小山回擊道：“呸！女人家家的，真是煩死了。免費給你當保鏢都不樂意，回頭被別人給吃了，可別哭啊。”

  明夜氣道：“你！”

  周擇強忍笑意，悄聲道：“小山他也不是壞人，就是有點兒……缺德。”

  “你小子見色忘義！”段小山一掌向周擇拍來。

  周擇忙將斷劍召回，擋住了段小山一掌，段小山隨即一腳伸出，兩人你來我回，頃刻間過了數招。

  “打起來、打起來！”明夜拍手叫道。

  “不打了！”段小山擋罷一招，停手道，“餓得渾身沒力氣。”

  周擇也靠著牆邊坐了下去，絕望道：“我也是。”

  明夜卻笑道：“嘻嘻，我這裏有吃的。”

  兩人眼中登時發出餓狼一般的光：“什麽？”

  明夜從背後拿出幾顆圓球狀的食物，托在手心，走到周擇麵前：“給，這是我們族中特製的‘甘圓’，吃一顆就能頂好幾頓飯。出門前我特地帶了很多。”

  段小山疑道：“妖族的食物，我們能吃嗎？”

  明夜撇撇嘴：“當然能啦。我們是獸妖，歸根結底，獸和人的食物本就差不多。何況甘圓隻是由最基本的五穀雜糧製成，用來果腹的而已。”

  周擇抓起一個便啃了下去，連感謝的話也來不及說。

  那甘圓的口感不算很好，而且十分堅硬細膩，如果不同時喝些水，便覺得有些噎人，不過眼下卻也管不了這麽多了。

  段小山也伸手去拿，沒想到明夜一聲輕哼，立即將手掌收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段小山抓了個空，頓時尬在原地，看看周擇，又看看明夜，周擇正忙著狼吞虎咽，明夜則一臉幸災樂禍。

  豈有此理？段小山氣道：“喂，你對這家夥這麽好，知不知道他已經心有所屬了！”

  “咳咳、咳咳……小、小山！”周擇登時噎得說不出話，生怕他又將明夜激怒，一氣之下拋下他們走了。畢竟這話本來被任何一個女子聽了，都會立刻又羞又惱。

  誰知明夜隻是淡淡道：“切，那又跟我有什麽關係？無聊。”

  過了一會兒，她又張開手，將兩顆甘圓送到段小山麵前：“喏，不耍你了。畢竟，我們現在還是結盟狀態。”

  段小山寧死不屈的勁兒卻上來了，兩手抱臂，頭又一偏：“餓死也不吃！”

  明夜正要發作，此時吃得差不多的周擇咽下最後一口，趕緊將甘圓抓起塞到段小山手中：“快吃，吃飽了好上路。”

  段小山僵持片刻，而後餘光一瞥，見明夜沒在看著他們了，立刻將甘圓抓起一整個塞進了嘴裏。

  很快，他忍不住嘟囔道：“好噎……有水嗎？”

  明夜轉過頭來打量著兩人，最後目光落在周擇的酒葫蘆上：“有辦法了！”

  “我們等會兒去接一些水來，用火燒熱應該就可以了。”

  “明夜姑娘真是冰雪聰明！”俗話說吃人嘴短，此刻填飽了肚子的周擇，毫不猶豫地誇道。

  “嗬……”

  “有人來了……”

  “殺了你……”

  驀地響起的聲音，十分熟悉又駭人，令幾人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怨靈！”

  段小山一聲大喊，隨即周擇與明夜也注意了到前方的一團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