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他與段小山的交手，顯然也是劍法極為出色之人，不僅能在此地輕鬆運功，還能在受傷時，僅用一招便擺脫了段小山的糾纏。

  他便是妖族的軍師嗎……？

  他是誰？

  是雪明劍派的人嗎？

  他在做什麽？

  周擇失了焦的眼神逐漸聚焦回正前方，隻見中間有一圓柱石台，上麵漂浮著一顆菱形的石頭。在那顆石頭上，不時有電流一竄而過，像是一道道的小型閃電，又像是刻在石頭上的一道道裂痕。

  “這是不是你說的神石？”

  段小山也將目光落在那顆石頭上，道：“多半是了。這神石，想必就是用來維係這裏的結界的。但是它竟出現了閃電性狀，這代表，它的力量已被削弱不少……這肯定是剛才那個人幹的，我靠近時，見到他身上有萬道劍光匯向這顆神石。”

  段小山托著下巴，沉思道：“不過他的功夫，到底是哪家的，我真沒看出來，隻道是個用劍的。他腳下好像有陣法，但我為了打他個措手不及，卻也沒細看。而且他既無妖形，亦無妖氣，若是妖能修煉至此，那當真是臻於化境了……”

  周擇心中長舒一氣，是了，段小山聽不懂獸妖的話，也就不知道獸妖說的軍師是人。那腳下陣法他沒看清，便是再好不過……

  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種做賊之感，明明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有做。但那人腳下的流雲戲劍紋，卻是縈繞在周擇心頭，無論如何也無法褪去。

  那是自己費盡心力才有幸留下的雪明劍派啊。

  那裏代表著他一直以來的去處與向往，是如今他的歸屬，那裏有著自己的機緣、師父與摯友，雖然摯友已逝。

  可是那裏，竟還藏著自己的敵人……會不會，就是他害了餘一盅？！

  他是誰，他到底是誰啊！

  他為什麽要戕害同門，背叛人界？

  周擇忽然覺得自己三觀傾覆，欲哭無淚，登時膝蓋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卻嚇了段小山一跳，他忙上前抓住周擇手臂想將他摻起，見他仍然是軟弱無力，關切道：“你怎的一直是這個樣子？難道是方才那人對你下了毒手？”

  周擇搖搖頭，一言不發。

  會不會，會不會他不是雪明劍派的人？隻是用了些陰謀手段，習得了本門劍法？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這才符合他奸猾的作風！

  說不定，他還有更大的陰謀，說不定，他正是想借機嫁禍於雪明劍派，引得人界內亂……索性是剛才段小山沒看清，若是換做其他江湖經驗豐富些的人，那可就麻煩大了！

  決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

  想到這，周擇又陡然站了起來，頓時更加恨起妖界，將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氣也喘得愈發粗了。

  段小山見周擇行為反複異常，卻始終對他視而不見，幹脆一把抓住周擇衣襟，吼道：“沒事你就給我正常點！再不然，你的香袋可又要歸小爺我了。”

  周擇這下猛地回過神來，一手抓住段小山握在自己胸口的拳頭，道：“走，我們再去別的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人。”

  段小山一把鬆開周擇的手，白了他一眼道：“真想扒開你的腦子看看剛才都在想些什麽。”

  兩人用極快的步子，很快便回到了中間的水洞處，此時距離他們剛才來到這裏，已有了一炷香時間。

  他們先是駐足豎耳傾聽，這次卻沒再聽到什麽奇怪動靜，隻好選了挨著方才那條路最近的一條。往裏走時，周遭的景象與方才大同小異，隻是那時亮時暗的具體圖樣有所不同。

  但到得盡頭時，卻讓兩人又是一番意外，隻見中央仍有一個圓柱形石台，上麵卻是空空如也，再後麵，又是一堵光牆。

  段小山急奔兩步，敲了敲那堵光牆，又趴在上麵聽了聽，而後對周擇搖了搖頭，意思是這堵牆也是實心的，過不去。

  他轉而望著石台，道：“這裏原本應當也擺著一顆神石，現下已經沒了蹤跡，想必是已經被破壞了。”

  周擇思索道：“若每條岔路盡頭是一塊神石，是不是八塊全部破壞了，結界就可以破解了？”

  段小山答道：“我猜是這樣。我們快再去其他岔路上看看，究竟神石被那軍師、被妖界破壞了幾個。不過眼下既然我們還是能感覺到明顯的限製，那想來大部分的神石應該還是好好的。”

  過後，他又吐槽道：“真是搞不懂，破壞神石這麽大的事，居然隻有那軍師一個人單槍匹馬。這一點，我倒著實想不通了。”

  周擇點點頭，兩人邊說著，邊又到了另一條小路上，隻見這條路盡頭的石台上，尚有一顆完好無損的神石。

  這樣的結果讓兩人總算鬆了一口氣，三條路上，一共隻有一條的神石被破壞了，這個概率，似乎並不算太高。

  他們又抱著越來越緊張的心情走上第四條路，現在盡頭的結果對於他們來說就像猜謎一般，若是好結果，便令人長舒一氣，若是壞結果，那真是心要往下沉三分。

  但這第四條路，與前麵三條有所不同。

  隨著向前深入，按照剛才他們感受的長度，本該已經到了盡頭才是，但是兩邊的陣形符號逐漸消失了，路卻還在向前伸延。此外，前方的光與其他幾條路的金黃色不同，這一次，是幽綠色的。

  段小山與周擇對視一眼，稍稍放緩了腳步，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了。

  隻見前方有一圓形，不停變大，越發靠近越看得清楚，那是一麵巨大的圓形石門，也是幽綠色的光的來源。

  石門自上而下精刻著混沌、饕餮、窮奇和檮杌四大妖獸的圖案，皆是樣貌凶煞，張牙舞爪。石門上左右各有兩團幽綠色火焰，不時跳動、閃爍著，頗似黑暗中熠熠發光的獸眼，上有強烈的氣流湧動，令人難以靠近。在石壁中央，有一凹槽，形狀如蓮。

  周擇走到門前，望著上麵的妖獸窮奇，見它抬起一隻利爪正對著自己，那獠牙在綠色幽光的映照下尤為可怖，再一看雙眼圓睜，不偏不倚地正瞪著自己，好像要將自己吸進無涯的恐懼中，隨時都會撕裂在他的利爪之下。

  這般雕刻技術，讓周擇不禁為之歎服。

  “別看了，現在沒到開門時間呐。”寂靜的空氣，突然被一個蒼老而悠閑的聲音劃破。

  周擇向後連退幾步，用手按住狂跳的心髒：“什麽聲音！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