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撥開雲霧見日初，周圍的一切一下子全部明朗起來，高大的金身佛像、莊嚴肅重的大殿，如同被撕開的斑駁的牆壁，隱藏在其下真正的麵貌全部顯露了出來。

  周圍的景象全部都變了，變成了浩渺無邊的大海，他們腳下的一切都變成了鬆軟的沙子。

  這畫麵，分明和屏障之外的陳文所處的地方一模一樣。

  薑山擰緊了眉頭，看著對麵的兩個陌生人。

  “六道輪台。”他開口說。

  他竟然知道！陳雯不由得有些驚訝，這個薑山實在是太過厲害，自己到現在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底牌。哪怕他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也不應該有這樣大的能力設下今天這陣法。

  現在，他不隻知道自己前世所發生的事情，竟然連陳雯聶凡是被六道輪台帶到這夢境中來的事都知道。

  “你竟然知道這麽多事情？你成佛後不久就被孔嬰殺掉了，有關六道輪台的秘辛，怕是滿天神佛也沒有幾個知道的。”路泉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質問。

  “六道輪台是牽牛族的法器，我們既然計劃好了要對付夕顏，自然要把有關她的一切事情調查的清清楚楚。”

  “說起來這還是當初的地湧金蓮告訴我們的，如果不是借由金蓮的意識來詢問她，我們又怎麽會對她的事情知無不曉呢？”薑山走向前。

  “這樣看來你們兩個應該隻是被迫進入這個夢境當中的無辜之人，現在既然你們已經在夢境中恢複了記憶，也恢複了自己本來的樣子，那麽你們就自行離開吧，我就不與你們計較了。”薑山深深的看了聶凡一眼。

  “也不知道你在這太虛幻境當中，到底與我有著多久的師徒情分，不過隻要你離開了，這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我之前還擔心他沉溺於美色，為情所困而耽誤了天下己任，現在看到你，我終於放心了，原來是你放不下麵前的這個小女子。”

  薑山這一番話說得陳雯心頭一跳，她看向麵前的聶凡，情緒翻騰。

  隨後又想到了他們的另一個同伴，陳文。

  “所以陳文，他已經……在太虛幻境中被殺死了嗎？”陳雯看著聶凡，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聶凡也想到了在霧界裏被殺死的穀主黑羽，聶凡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他死的時候的樣子，但是他有聽當時還是路泉的陳雯提起，那個人在生命的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說起了自己真正的名字，叫做陳文。

  “應該……不會吧……”他隻覺得腦袋嗡嗡，有些遲疑的說。

  “我們先想辦法回去，說不定陳文已經在那邊等我們了呢？”聶道隻能這樣寬慰陳雯。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地方應該就是無妄海，無妄海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你們要想出去的話，隻能靠自己的機緣了。”薑山繼續在一邊說道。

  “我應該對你說謝謝，但是我總忘不了剛才的事情，所以很抱歉，我暫時說不出口。”陳雯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你無需太執著於夢境裏發生的事情，對你來說，醒來之後就一切都不複存在了，而我也會忘了你出現過。”薑山穿著袈裟，雙手合十對她施禮。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剛才進到你體內的應該是舍利子。”薑山這話讓陳雯嚇了一跳。

  舍利子？怎麽可能呢？

  “是的，如果不是那顆舍利子，你現在已經死了。”薑山繼續說，“就算是在夢中，有些東西也不會改變，比如你之前確實是被人取走了心，而你剛才又挖出了自己的心，還給了他。”

  “從無到有易，從有到無難。你剛才被陣發散去了體內的絕大多數靈力，然後又取出自己的心，損的不隻是你的身體，還有你的魂魄。”

  “這個陣法厲害之處就在於不管是多強大的魂魄，隻要進到這裏來，最終都會魂飛魄散，你的心脈和魂魄俱損，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但是，這顆舍利子卻救活了你的性命，實在是讓我有些好奇，你的身體，到底是如何承受這麽巨大的力量並且成功的化為己總的呢？”薑山露出善意的笑容。

  陳雯有些猶豫，這件事有關自己的身世，這個薑山，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之前說要救自己，後來又要殺自己，現在仿佛又是要幫自己，實在讓她看不透。

  “這其中的緣故我也不清楚，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呢。”陳雯最後還是沒有選擇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她拉了拉聶凡的胳膊，轉身想要走。

  “你們這就要走了嗎？知道往哪個方向去嗎？我現在也被困在這個地方，不如我們一起同行，說不定還能更快的出去。”他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和他們並行在一起。

  “那那些和尚怎麽辦？”聶道指了指他身後的僧人。

  “哪裏還有和尚呢？”薑山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路泉就看到剛才還或坐或站的和尚們一下子就消失了，如同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又是什麽一回事？”聶道狐疑道。

  “都說了這裏是太虛幻境，是別人給我們編織的夢，那麽夢裏的人一旦識破了緣由，有那些強大的靈識之人，自然也可以憑借自己的想法，來影響這個夢境。”薑山說。

  確實是這樣的，陳雯有些恍神，大概是因為這個夢境實在太久了，她竟然都有些想不起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了，又或者是因為她沒有了心，遺忘也變得越來越嚴重了。

  她現在想起來了，之前有一世，她和陳文被三眼貓困在一個巨大的坑內，最終就是憑借著自己的想象，讓一架直升機把他們救了出去。

  “所以隻要我想的話，現在就會有一艘船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嗎？”陳雯試探性的問道。

  “隻要你相信這裏會有一艘船，那麽這裏竟然很快便會有船。”薑山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真的可以嗎？

  那時候可以想象出直升機，是因為他們所在的那個場景，確實是之前發生過的，所以夢中出現了直升機也算合理。

  但是這個地方，陳雯之前從來沒有來過，僅靠自己的想象就可以憑空捏造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