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黑狐的聲音裏似乎是有些不願意。

  “你若是不願意也可以的，那我們這親便不結了，反正我現在也弄清楚是什麽一回事了，天下之大，也不隻有你一黑狐才最長壽，我大可以去找別人。”路泉攤手。

  “呃……”黑狐有些糾結，“那你先說說看，你要約的章法是什麽？”

  “第一，不許濫殺無辜，無論是凡人還是鬼神，你要動手之前，必須要先征得我的同意。”

  黑狐一臉不情願。

  “第二，不許以我來要挾孔嬰，借他的名號在外麵胡作非為。”

  “等下，你說不許亂殺無辜就算了，怎麽還不讓要挾孔嬰了？他要是知道你跟某訂了婚約，一定會扒了某的狐狸皮拿去做衣服的！某總要自保吧？”黑狐大喊，完全沒了剛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個小孩一般耍起了賴，甚至還搖了搖身後的尾巴。

  “他不敢剝你的皮的，你忘了嗎？我們是一起的，他對你做什麽都會應驗在我的身上，所以就算太恨的牙癢癢，也不會動你分毫的。”路泉平靜的說。

  “噢，對吼！”狐狸一臉恍然大悟，可是眼裏卻有精光閃過，分明剛才就是裝的。

  “那第三呢第三是什麽呀？”黑狐歪著頭的頭問，就像一隻黑色的狸貓一樣，咋一看還是很可愛的。

  路泉也忍不住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她微微抿了抿嘴。

  “第三，我還沒想好，先欠著吧，等我想到了再說。”

  “好吧。”黑狐吐吐舌頭，“那沒事的話，某先回身體裏去了。”

  “還有一件事。”路泉叫住了它。

  黑狐的耳朵立馬耷拉下來，有些不情願的回過頭，“什麽事？”

  “你剛才為什麽攔著我淨化黑羽的心？”路泉問它。

  黑狐的眼睛閃了閃，“等你成了某的妻子，某在告訴你吧。”說吧，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隻留下三個人麵麵相覷。

  黑羽的臉陰沉的可怕，他撇了一眼路泉，就被楊帥扶著肩膀帶走了。

  路泉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看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

  “如果我長了黑狐的心，在這裏，以後也會住著很多仇恨嗎？”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親事竟然很快就辦了，雖然路泉提出來一切從簡，但是黑羽卻什麽東西都給她置辦了最好的。

  “黑羽，你忘了我吧，你夢中的那個女孩，和你醒著的是不一樣的，我對你沒有她對你的感情。”

  在貼滿紅布紅紙，點著紅燭的屋子裏，路泉正坐在鏡子旁邊梳妝，黑羽在她身後幫她梳頭。

  路泉不會梳複雜的發型，她以前在家裏的時候都是梳的童髻，後來勉強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成人發型，但是沒有人教過她要如何梳新娘頭。

  “我會。”就在楊帥快要把她的第十隻頭發扯下來的時候，很久沒有出現的黑羽突然出現在了房間外。

  自從那日黑狐跟路泉達成共識之後，黑羽就再也沒有出現，整個穀內的氣氛也是十分怪異，大家都不敢大聲說話，看到路泉的時候也是遠遠的就避開了。

  也就隻有楊帥還會每天往她這邊跑，畢竟要給她送飯，但是每次楊帥出現她麵前的時候，看她的眼神也是很複雜。

  “有什麽就說吧。”在他第三次欲言又止的張開嘴，但是又把話頭咽下去的時候，路泉終於還是開口了。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你也知道那隻黑狐塌跟你成親目的是不單純的，都是因為孔嬰的緣故，這樣孔嬰要保護你就要保護它。”

  “你們女子不都是說嫁人要嫁自己喜歡的人嗎？”楊帥斟酌了下還是把話說了。“這婚約可是沒辦法取消的，你以後再也不能嫁給別人了，你到時候可是沒辦法再後悔了的。”

  “我知道的。”路泉衝他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

  “正是因為它和我成親的目的不簡單，我才不會覺得不會良心不安。”

  “否則，若我隻是自私的想要給自己一顆心，卻不顧對方，硬生生的從他那裏奪來了半生的壽命，那樣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公平。”

  “黑孤不一樣，它的壽命本身就十分的長，而且它有十魂十魄，就算少了半顆心，因為它特殊的體質也不會損傷太過，再加上它有它的算計，所以它願意同我做這個交易。”

  “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虧欠誰。”

  路泉露出了些甜美的笑，配上一身大紅的嫁衣，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楊帥卻覺得心中十分鬱悶，隻好繼續幫頭梳頭，但是手一滑，梳子又再度掉了下來。

  “你這樣梳，就算吉時過了你都梳不好。”黑羽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路泉回過頭，看到嘴唇慘白的黑羽就倚在門邊，黑袍黑發，更襯得麵色蒼白。

  “穀主。”楊帥放下手裏的東西，就朝他走過去，不知怎的，他總覺得穀主看上去就像風一吹就會倒一樣，所以他想著在他倒下之前扶住他。

  “我沒事。”黑羽擺擺手，“讓我單獨跟她待一會兒吧。”

  楊帥擔憂的看著他眼中濃重的痛苦，但還是聽從他的吩咐離開了。

  路泉看著對麵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的男子，他走的極其認真，就好像每一步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

  等到他走到她麵前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經被他自己的牙齒咬破了，微微的滲出了一點血。

  他拿起梳妝台上的梳子，另一隻手捧起她腦後的頭發，小心而又緩慢的梳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梳新娘頭嗎？”他輕生的問。

  路泉想搖頭，又想起了現在他還在替她梳頭發，趕緊停住了，她張口說道，“不知道。”

  “因為我一直告訴自己，我要娶你。”他聲音有些啞。

  “我會梳很多朝代的新娘頭，我還準備了不同的新娘服，我不記得我活了多少年了，但是每一次朝代更迭的時候，我都會出穀，收集這些東西。”

  “日子一長，就收了滿滿的一間屋子。”他有些澀然。

  “我其實有想過，這麽多，可是成親時隻能穿一套，那些要怎麽辦？”

  “後來啊，我又想，隻要你喜歡，我便日日給你梳不同的新娘頭，你在日日換著不同的新娘服穿，反正我們的日子那麽長，又過不完。”

  有溫柔的液體打在了路泉的頭頂，順著額頭一路流到了嘴唇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