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竟然有這樣的宏願，為什麽剛才不說？”路泉沒有理會他最後的那句告白，她認真思考的時候，並不容易被外物所擾。

  更何況，這明明就是聶道玉華說起了自己的抱負後，忽然覺得氣氛過於凝重，又習慣性的開始打趣。

  也許這幅紈絝樣子他已經用習慣了，是他最好的麵具，已然和他的皮肉長在了一起，變成他骨子裏的一部分了。

  每當他不能被世人所知道但又是心底真實的意圖流露出來的時候，他總會這樣忽的打趣幾句。

  “我確實是不忍心這天下有一日病入膏肓，但是我也習慣了這閑散自由的日子，就像我的師傅，他有著滿身的醫術卻沒有去宮裏當太醫一樣，隻願意做一個隱姓埋名的遊醫，我也隻想在天下需要我的時候適時的解了這天下的病灶，但我卻不想終日被困在皇宮，案板堆積如山，每日看著朝城裏大臣們勾心鬥角，那樣的話我也會生病的。”他說到這裏，有些哀怨的嘟起了嘴。

  不過隨後他臉上又立馬露出了笑，“可是如果有泉泉陪著我，那又不一樣啦，每天都能看到泉泉，再累我也不覺得辛苦。再說了，外麵雖然自由，我一個人還是太過孤獨啊，男孩子嘛，總是要成家立業。”

  “那若是我提前戰死沙場了呢？”路泉皺眉，他這話的意思是要自己一直陪著他了，可是若要參與到替他征討天下的戰鬥中來，許多生生死死便是說不清楚的。

  更何況自己現在靈力受損，恢複之日也是也有遙遙無期，還有一個孔嬰隨時都會帶她走，又怎麽可能一直陪在聶道玉華的身邊？

  他不應該自把自己列為最終的目標，天下才應該是他心裏最重要的。

  “呸呸呸，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聶道玉華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發現自己的手心碰到了她的嘴唇，又慌張的收回來。

  “有我在，怎麽可能讓你有事？如果有什麽事，那也是我先上，你就在背後當我的軍師好了，打仗軍師都不用出征的。”他做表情仍然有些心有餘悸，眼睛睜得大大的。

  “殿下接下來有什麽打算？”路泉沉默了一刻問他。

  “自然是先慢慢的與你同遊，等到了京城，先看我幾個哥哥相互纏鬥，等他們分出個勝負，我在慢慢出手。”聶道玉華慢慢的攤開扇子，又開始把彎起扇墜。

  “如是看來那還有一些時日。”路泉點點頭，“正好我也要離開，等以後有機會了，我自然會去京城找你。”

  她說這話便是已經認定了今後就歸入聶道玉華陣營，幫他一起謀劃江山了。

  隻是……聶道玉華臉突然耷拉了下來，“你要去哪裏啊，你剛剛不是還說願意輔助我嗎？還是你覺得我布局太慢了，你喜歡簡單粗暴一點的？咱們一起打到皇城去？”

  路泉的太陽穴跳了跳，她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是，他真的會起兵造反殺到皇都去的。

  這人還真是……明明剛才自己還覺得他十分的靠譜，這會子又因為自己立馬就變了主意。

  既然是籌謀已久的計劃，哪裏能是這樣輕易說改變就改變的啊。

  “殿下！”路泉拔高了聲音，“社稷之事怎能如此兒戲？”

  “不是兒戲啊。”聶道玉華卻一臉十分認真的樣子，“我之前就說的呀，躲在背後的話是我的意願，但是我同樣也有能力站到人前，如今的皇都內憂外患，幾位皇子哥哥也並不齊心，反而都恨不得互相除了對方，若我這個時候揭竿而起，起兵造反也不是沒有勝算。”

  “但是如果是泉泉你的想法的話，我也願意站到人前，哪怕他們會說我這個皇帝是搶來的，但是我願意把這江山送給美人。”他展顏一笑，整個屋子都亮了。

  路泉被他笑得有些生不起氣來，可是他說的話她自己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同。

  “殿下，路泉並不想成為那紅顏禍水，殿下既然有心要為這江山社稷搏上一搏，就應該當以江山社稷為重，路泉並不重要。”路泉忽然鄭重其事的朝他行了個大禮，把聶道玉華給嚇了一大跳，趕緊伸手去扶她，路泉卻不肯起身。

  “除非殿下答應我，否則若因為路泉殿下日後失了明君之德，那麽路泉愧對天下蒼生，也不配在再殿下的身邊輔佐你。”路泉言辭懇切，她這一次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說服他，剛才他的目光之中明明紫薇星光芒已經閃爍，但是卻因為自己的觸碰又暗淡了下去，隻能說明，自己確確實實的會影響到紫薇星的出現。

  那麽無論如何，她也要讓紫薇星能夠快速的現世，而不是因為她反而遲遲未能降臨。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你快別跪著了。”聶道玉華心疼她跪著的膝蓋，忙不迭的答應了。

  “既然如此，還請殿下對天起誓。”路泉仍舊不肯站起來。

  “啊？”聶道玉華傻眼，“還要發誓啊？”

  “嗯，請殿下對天起誓，若有一日因為我而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就請上天降罪於我，讓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莫要使天下蒼生遭受不幸。”路泉這話說得極重，聶道玉華聽了半天也回不過神來，隻是怔怔的看著她。

  “路泉，咱們這誓言，其實不用發到這麽重的，反正我已經答應你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聶道玉華回過神的趕緊勸她。

  “殿下，路泉並不是不相信你，隻是心之所向，並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誓言隻是用來讓路泉安心罷了。雖然路泉相信憑殿下的聰明才智，是一定可以管理好天下。但是殿下實在對路泉實在過於看重泉，路泉擔心因為自己的緣故而成為天下的罪人還請殿下發了這誓言，成全路泉，也成全這天下黎民百姓。路泉，感激不盡！”路泉趴在地上再次行了個大禮。

  聶道玉華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得答應她，有些不太情願的伸手起誓。

  路泉看到他如此做了，這下才終於放下心來，慢慢站了起來，聶道玉華趕緊去扶她，他看著她已經跪皺了的膝蓋處的衣物，心下十分的心疼。

  “以後你可別這樣動不動就跪了，知道了嗎？”他真的是看著說不出的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