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站在那裏，感受著涼意滲進自己的血脈裏，遊走在自己的全身。

  等到好半天，孔嬰終於拿開了自己的手，路泉身上那股冷意才漸漸散去。

  “奇怪。”孔嬰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你的心竟像是在其他人的胸口處。”

  路泉抬了抬眉毛，“我都無心又怎麽會在他人的胸口處。”

  “不。”孔嬰搖搖頭，“無心之人也有不同，如吾一般，天生天養，集混沌之力而生，吾不僅不需要有心，心對吾而言反而是累贅。”

  “然而你不同，你並不是無心，而是被人取走了心，所以吾用靈力之源找尋你心脈的源頭，竟然發現你的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滋養著。”他說到這裏表情有些複雜，“隻是這股力量竟然同吾的力量有些相似。”

  “哈？你不會說是你取走了我的心吧。”路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她現在身體實在是有些累，也動不了腦子了，驟然聽見孔嬰這種說法，也沒有什麽大的反應，反正有心和無心都不重要，自己都快死了。

  “若是吾取走了你的心，吾為何會毫無印象？”孔嬰卻沒有在意她的敷衍，反而語氣變得認真了起來。

  “嗬，難不成你還真的以為是你做的？”路泉繼續皮笑肉不笑，“你最在意的不是隻有那個夕顏嗎？萬一我的前世是跟她有一些聯係，你更加不會取走我的心了，否則你這不是害她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孔嬰又聽進去了，一邊皺眉一邊微微點頭。

  “但是自然你的這股力量似乎也是混沌之力，這才是奇怪的地方。”孔嬰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思索起來。

  路泉身心俱疲，一時之間也不去管他，掀起衣袍盤地而坐，閉上眼睛坐在原地休息。

  而旁邊的孔嬰隻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太虛幻境。

  這個世界上能把人的心取出來，卻讓人不死的有能者並不多，他是其中的一個。

  這個世界上可以把心取出來之後再用自己的靈力去滋養的人也不多，無非就是把別人的心放進自己的胸口處，但是前提是另外那個人他沒有心。

  這樣的人很少，但也有的，諸如一些被人剜了心或者偷了心的神仙，若碰到自願奉上心髒的，也會摘了來放進自己的胸口處，就可以重新恢複靈力，而那被摘星的人也不會死去，隻是從此就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

  但是，摘下來放到胸口處，用混沌之力去反過來滋養的人，隻能是他。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擁有混沌之力，盤古已經死了，他的弟弟現在隻是一把斧頭，而天地之間僅有的混沌之力都在六到圓台和夕顏的那個戒子裏。

  所以，他十分懷疑這件事情，就是自己做的。

  但是自己卻沒有記憶，那就隻能是在太虛幻境做的！

  而且自己現在很有可能也在太虛之境！

  因為自己的胸口處並沒有心！

  而眼前之人的那顆心明顯已經被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

  這人到底是誰？

  她是跟夕顏有關係，可他並不是夕顏。

  自己為什麽要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重複往返太虛幻境？

  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需要心，為什麽要把她的心拿來放到自己的胸口處？

  難道她是夕顏嗎？

  “你可曾做過一些奇怪的夢？”他出聲打斷了她的休息。

  路泉雖然閉上眼睛，但是一直都能感覺到他在注視著自己，現在聽到他問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對上了他的目光。

  “我是一直都在做夢，我的夢裏總是有著一片黑暗，永遠都沒有光，而且我的夢裏聽到過有人喊一個叫做夕顏的女子。”路泉慢慢的說道。

  “這是正常的，你的身體，劉希言的魂魄，自然會受到夕顏的記憶的影響，你夢裏的那些，必然是夕顏的記憶。”孔嬰眉頭皺的深深的。

  “嗯，我沒說這不正常。”路泉攤手。

  “那還有什麽別的嗎？”孔嬰一反常態的有些緊張的問她。

  路泉又看了他一眼，“夢裏麵我的心會痛，可是我明明沒有心。”

  “還有呢？！”孔嬰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的著急。

  “啊，我想起來了。”路泉又思索了半刻說到，“夢裏麵還吃了會酒。”

  “吃酒？”孔嬰的眼睛亮了亮，整個人的臉都生動了起來。

  路泉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嗯，不過也不是我喝酒，我就更多的像個旁觀者吧，是一個女孩，應該是那個叫夕顏的女孩，他在哄騙一個男人喝酒。”

  “喝酒，是啊，喝酒。夕顏覺得吾的生活太過無趣，總是從凡間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上來，有時候是冰糖葫蘆，有時候是一些點心，後來都蒼變了，就開始打起了酒的主意。”孔嬰的聲音十分的溫柔，眼睛也看向遠方，似乎是在回憶。

  “呃，還有另外一個男人，我沒見過他，但是夢裏麵似乎有人討論過他。”路泉又想了一會兒，說，“似乎他是一個為天下蒼生犧牲的人。”

  他說到這裏，孔嬰的身體突然僵住了，“他，可是叫做盤古？”

  “我不知道。”路泉搖頭。

  “但是在夢裏麵一直有種很孤獨的感覺包圍著我，似乎孤獨的來源就是和這個男人有關係。我猜應該是這個男人放棄了一切離開了，也放棄了他，所以在一片黑暗之中，那個人總是很孤獨，即使沒有心，也能感受到的那種孤獨。”路泉回憶著夢裏的感覺，胸口又開始難受。

  她的這句話說得孔嬰渾身顫抖。

  這些記憶絕對不可能是夕顏的記憶，她說的這些更像是自己的記憶。

  在自己剛剛看到這天地初開之時，父神就離開了自己。

  他依舊記得那段日子給他帶來的孤寂，直到他碰到了夕顏，那種孤單寂寞的生活才真正的結束了。

  所以他永遠也不會放棄夕顏，所以他要取走夕顏的靈魂，哪怕這個讓自己感覺奇怪的人類會因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