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你心悅他？！”孔嬰再次逼近，鼻尖都貼到了我的臉上。

  我咬了咬嘴唇，“是。”

  孔嬰的身子竟然微微的震了震，他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裏一滯，連忙說，“不是作為夕顏喜歡他，是作為人類喜歡他。”

  “你們成親了嗎？”剛才他眼底的慌亂似乎隻是我的錯覺，現在他又恢複成了那個睥睨眾生的神。

  “沒有。”我搖頭。

  “果然，此人不可靠，還未成親就如此輕浮，以後不要再見他了。”孔嬰說完這句話，一直立著的銀慕嘩啦一下散了下來，無數水珠在水晶球中濺起。

  “嗯。”我乖巧的點頭，這個時候還是順著他好，高高在上的神，應該是很要麵子的，況且等我離開了這個夢境，孔嬰也不會記得什麽。

  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這邊才答應，陳文竟然就從水晶球後麵走了出來！

  我愣愣地看著他從後麵繞到我的麵前。

  孔嬰轉身對著他，一時之間氣氛靜得有些可怕。

  “主人。”一個穿著一身紅衣，披頭散發的女人輕飄飄的走了過來，隔著她遮住臉的頭發，我隻能隱約看見一雙大大的眼睛。

  “阿虞，你怎麽把人帶進來了？”孔嬰聲音冷冷的對她說，目光卻沒有從陳文身上離開過。

  “他……認識我……”女人聲音如鬼魅一般沙啞，“阿虞覺得奇怪，想帶來給主人看看。”

  “你認識她？”孔嬰抬了抬下巴，周身又釋放出我熟悉的威壓。

  陳文被這股迫人的壓力壓得彎下了腰，單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撐著膝蓋費力的站著，但是臉上卻充滿了倔強的神情，不甘示弱的看著孔嬰。

  陳文這是在幹嘛？！

  我有些慌了，他這個眼神分明是在挑釁！

  孔嬰剛剛才看到我們在一起的樣子，現在這樣，一定會惹怒他的！

  “陳文！”我忍不住加重語氣喊了一聲他。

  陳文複雜的看著我，這讓我的心裏一跳，他，是不是聽見我跟孔嬰的對話了？

  可是，那隻是權宜之計啊。

  陳文該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

  孔嬰也回頭看我，一張臉上滿是冰霜。

  “夕顏，你剛才答應過吾什麽？”他的眼底似有寒芒。

  “不見他，嗯，我不見他了，我們這就讓他走吧。”我一邊去拉孔嬰的袖子，一邊偷偷的用另一隻手在孔嬰沒注意的角落從陳文擺了擺手。

  旁邊的阿虞看到了，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然後又看向我拉著孔嬰袖子的手，安靜的垂下了腦袋。

  “吾乃天地共主，不欲與卑微的人類計較，過去隻因夕顏輪回失去記憶，還有，吾沒來得及找到她。”孔嬰深深看我一眼，拉起我的手，看也不看陳文一眼，“從前的事就罷了，阿虞，你現在帶他離開，不要讓他再出現在我麵前。”

  “是。”女子沙啞的聲音如鋸子一樣。

  “我不走。”

  半天沒說話的陳文，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嚇得我好不容易放回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孔嬰高大的身子麵對著我，我隻能偏偏頭，去看陳文的表情。

  誰知，就這一個動作，竟然徹底的激怒了孔嬰。

  一時之間，我們所處的地方竟然狂風大作！

  水晶球裏的混沌猛地一下炸起！

  我趕緊收回看向視線，抬頭對上了孔嬰的臉——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輕輕的笑出聲。

  這又是我熟悉的那個孔嬰，不是剛才在我麵前柔情又霸道的他，而變成每次麵對他不在意的人和事時，那副邪魅的樣子。

  “可是他會來見你呢。”孔嬰笑著說，眼底卻沒有笑意。

  “我，我這就跟他說清楚！”我著急的前一步，想走到陳文麵前。

  但是腰卻被一隻手環住了，孔嬰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薄荷的味道充斥著我的鼻端。

  他聲音涼涼的開口，“你不肯走？”

  陳文不甘示弱的看回去，“我剛剛已經錯了一回，沒能陪在她身邊，現在，她碰上你，我更不會讓她處在危險之中！”

  他說這些話，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看了我幾眼，眼神中有期待有緊張，似乎在為剛才分道揚鑣的事情感到內疚。

  “陳文！我不危險！我不想看見你，你快點走啊！”我忍不住喊了出聲，卻感覺身後孔嬰的溫度更冷了。

  “你這是，在護著他？”孔嬰提高了聲音問道。

  我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掙脫不開。

  “孔嬰，我們人類就是這樣，凡事都特別容易想不通，讓我勸勸他，把他說通了，他就會走了。”我央求他說道。

  “吾要是不許呢？”孔嬰的聲音讓我如墜冰窖。

  “那你……”我驚呼出聲。

  “你殺了他吧。”孔嬰突然重重的扔下這句話。

  “你說什麽？！”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麵的陳文。

  “吾說，你殺了他吧，省的夜長夢多，吾聽說凡間有句老話，叫做好女怕男纏，他如此糾纏於你不是好歹，吾再大度，實在枉為神。”

  “不要！”我忍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孔穎終於鬆開了我的懷抱，我這才有機會轉頭看向他。

  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甚至連一向平靜自若的表情也沒有。

  他冷著一張臉，眼神中有著零零的殺意。

  “吾，可以當做沒有聽見你剛才的話。”他別過臉不去看我。

  “孔嬰！至少讓他活著好嗎？”我的聲音已經帶了祈求了。

  “我本來想放過他，我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要。”孔嬰冷笑。“不信你問他，或許他還很願意為你去死呢。”

  我又轉頭看向陳文，眼前一片模糊，淚珠在眼眶裏打轉，“陳文，你走好嗎？”

  陳文隻是固執的搖頭。

  “既然他不走的話，那不如你殺了我？”孔嬰又扔下一句讓我天雷滾滾的話，我整個人徹底的呆住了。

  我殺了他，怎麽可能，我怎麽能殺得了他？

  “你既然不殺吾，那就隻能殺他了，夕顏，你隻能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