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樣？！”我緊張的問它。

  青龍搖搖頭，“某已被關在南海深淵上千年了，力量被魔骨吞噬大半，若不是剛才它受傷心神大亂，某現在的力量也無法壓製住它。”

  “那你先歇一下，慢慢同我說一下是怎麽一回事。”我抬頭看著三尾貓消失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小光點，想來它受了這樣重的傷，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了。

  “你剛才為什麽會問我是蚩尤的什麽人呢？”眼前的這隻青龍盡管龐大，但是對我並沒有惡意，反而還犧牲自己的力量來幫助我治傷，我心底的恐懼已經完全消散了，遂又想起剛才它問我的話來。

  “因為某正是被蚩尤困在此處，隻有蚩尤的血才可以破除符咒，喚醒某的身體。”青龍溫和的看著我。

  蚩尤的血？

  我想起之前我帶傷的手碰到香爐，立刻就變成了紅色的事情。

  還有剛剛我的嗓子被三尾貓的爪子洞穿，也牢牢的被按在另一個香爐上，所以我脖子上的血必定是沾染上去了。

  我看著它，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想我應該是蚩尤的後人。”

  “果然如此。”青龍點點頭，又說，“隻是你的相貌卻更像某認識的另一位神。”

  “是螣蛇嗎？”我問它，想起九黎的曆史，我的臉應該隻會神似螣蛇女吧。

  “不錯，某和螣蛇都為上古神獸，她跟隨女媧統治萬民，隻是後來女媧以身補天，螣蛇便不知去向了。”青龍想起往事，長歎一聲。

  “隻是，你既是蚩尤的後人，又為何會與螣蛇長得如此相似？若不是從你的血液裏嗅到了蚩尤的味道，某幾乎要以為救了某的人是其他人了。”青龍不解道。

  “或許，你聽說過九黎嗎？”我反問它。

  “九黎？”青龍搖頭，“某被蚩尤困在此處多年，並不通曉外界如何，也不知如今是何光景，你口中的九黎，某也未曾聽說……”

  “九黎就是蚩尤的後人，他們擅長通過巫蠱的方式來獲得神力，你口中那個不知所蹤的螣蛇，其實一直在做一些野心勃勃的事情，捕捉上古神靈的後人，然後通過用自己的血來改造他們以創造新的神物。”

  “她竟做了這種事？”青龍不讚同的搖頭，“即使是蚩尤的後人，也隻是半神，半神始終不是神，必定是無法承受她的力量的。”

  “是的，所以他們全都死了，我的先祖大人幸存了下來，可是因為螣蛇血的緣故，他和他的後人都長得極像螣蛇。”我解釋道。

  “原來如此。”青龍恍然。

  “那你呢？蚩尤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裏？他不是上神嗎？為什麽鎮壓你的除了符咒，還有魔骨呢？”我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某最初並不是龍，而是蛟龍。”青龍歎了口氣，緩緩道來。

  “蛟龍與龍雖然僅有一字之差，但是實則天差地別，龍在四海行雲布雨，主人間朝代更替帝王命脈，而蛟龍隻能潛伏在一片水域做水底的神獸。”

  “當年某還隻是一隻蛟龍的時候，在南海一心修煉，不問世事，隻想早日修得龍身，騰雲駕霧。這一過就是數百年，滄海桑田，歲月變遷，人類變得越來越多，他們的腳步踏遍各個地方，也遷移到了南海邊，之後這裏定居繁衍，南海邊逐漸建成一座繁華的城池。”

  “某在此從未傷過人性命，甚至還幾次救過溺水的漁民，漁民們看見我的真容，感恩我的救命之恩，在南海邊上改為我立了廟宇，日夜祭祀，有了香火，吾的修為一日千裏，終於在一個陰雨天，時機成熟，某可以渡劫化龍了。”

  “可是……”

  青龍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低下了頭沒有說下去，而是看著我。

  “可是什麽？”我問它。

  青龍沉默許久，久到我以為它不會回答了，它卻開口說，“我先幫你把另外兩個人的傷治好吧。”

  “謝謝，隻是這樣你的身體不要緊吧？”我感激的點頭，隨後又擔心它的狀態。

  “不瞞你說，某的身體已快被魔骨消耗殆盡了，再多費些修為，某恐怕會化為原形，變回數千年前的一隻小青蛇，再要變成龍身，又要從蛇修煉成蛟，再從蛟渡劫化龍，漫漫數千年罷了。”青龍看著我，語氣溫和，並沒有惋惜。

  “那你……”我心裏有些難受，它竟然這樣犧牲自己來幫我。

  “某被關在這裏的千年裏，每一日都在反省自己的過錯，若散盡修為可以幫助到某的救命恩人，也算抵消了些許某當年的過錯了。”青龍沒等我說完，重新把珠子抵在了慕雲的身上，隨後是王懷仁，等到他們身上的血跡全部消失，珠子隻剩下微弱的熒光了。

  “這是某的內丹，龍珠。龍珠可以起死回生，服下可令人長生不老，故許多奇人異士紛紛搶奪，可是除非龍死，否則人們絕無可能拿到龍珠，但是龍死之後，龍珠也會變成一顆廢珠。”青龍吞下珠子，終於癱倒在地麵上，隻拿它的眼睛對著我，聲音十分疲憊。

  “但是，還有一個機會可以得到龍珠，那就是蛟龍渡劫成功之時。”青龍說到這裏，歎息一聲。

  “蛟龍渡劫，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水淹三千裏，某之前已在周圍設下保護人類的結界，如此水便會繞過陸地，淹不到他們的住處。”

  “可是，有一群道人，卻在某渡劫成功吐出龍珠，吸納天地精華之時，欲擊殺某於當下。”

  “某那時剛渡劫成功，靈力耗盡，如何能與這些有備而來的人抗衡？於是，某便撤了結界，拿回部分某的力量，殺光了這群人。”

  “隻是，南海之水因為某撤了結界，水淹數千裏，而某因為與人鬥法用盡全力，已無力回天。”

  “那日的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死傷數萬人，海水倒灌，山洪肆虐，樹倒山崩，民不聊生。”

  “蚩尤所在的部落也受到了洪水的衝擊，一連半月，盡管雨已經停了，但南海的水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整個人間變成一片汪洋。”

  “後來蚩尤來南海找某，他說，因為某害死了萬民，地府怨氣衝天，引來了天罰，隻有把某鎮壓在南海深淵才可以壓製住南海不停上漲的水位。”

  “某當然不願意，明明是人類的貪婪害死了人類，是他們的貪欲引來的天罰，為何要某來承受？”

  “某便同蚩尤大戰了一天一夜，但是最終還是輸了，某被他用符咒鎮壓在南海深淵，又用魔骨來吸收某的神力放逐進水裏，順水流經每一個地方來滋養那裏的生命。”

  “被某灌注的神力流到的每一處地方，洪水就會停止，人們也能夠重建家園。蚩尤說，若有一天，某的罪孽徹底被抵消了，某自然會被一位天定之人放出來。”

  “女娃娃，你便是那個天定之人。”青龍說到這裏，深深的看著我，鑲金邊的黑色眼珠中，裝滿了我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