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祖上，確實有一位叫做陳隅的先人。”

  我這麽一開口，他們兩個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還真的有啊？”聶凡脫口問道。

  “嗯，”我點點頭，“我們家祖上出過好幾位太醫，所以在過去是很光耀的，都是有族譜記載，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

  “後來宗祠被拆了，族譜也弄丟了，那時候我爺爺才七歲，但已經懂事了，所以也有聽他的父母說起過祖上的光耀和一些族裏的奇聞異事。”

  “我小的時候是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我記得爺爺那時候經常感慨，說陳氏一門本來隻是先秦以前的一個氏族部落，後來因為醫術精湛才入朝堂做官，而第一位入仕的先人，就叫做陳隅。”

  我回憶著小時候坐在爺爺膝頭上，聽他無限感慨的向我說過的先祖的故事。

  “可惜啊，到了我這一代，醫術已經都失傳。”那時爺爺滄桑的臉上滿是惋惜。

  因為爺爺當時臉上的表情太過複雜，盡管年齡小，我仍然還是清楚的記下了那些話。

  “這個陳隅難道就是那個孩子？！”聶凡驚道。

  “嗯，應該是的。”我點點頭。

  “不過我並沒有見到那隻藥蠱，也沒有聽爺爺提過，想來應該很久以前就失傳了吧。”我說完深吸一口氣，沒想到我居然會和上古的螣蛇和蚩尤都有關聯，從小到大我幾乎沒有生過病，姐姐也是，爺爺說這是我們家基因強大，祖祖輩輩都是醫，根本沒有什麽人生過病，卻原來都是因為活舍利的緣故。

  “那看來舍利子對你特別有效，並不是它的功效，而是你本身的血液。”聶凡開口說。

  “嗯，聽起來是這樣的。”我點點頭，“不過確實，我小的時候貪玩摔倒了，當時以為很嚴重，回去發現一點也看不出來，原來也是這個原因啊。”雖然是陳文進入到了歸荑的夢中，但是應該真正的歸荑也這麽做了，畢竟是他深愛的女人。

  “血脈還真是神奇，幾千年前的力量竟然延續到了現在，”我有些唏噓，“還好那個螣蛇已經死了，不然現在的我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會變成長滿鱗片的怪物嗎？還好那些上古擁有強大力量的異獸都死的死傷的傷，不然還真是無法想象現在的世界會是什麽樣子。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就算真有什麽，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放心，算有螣蛇的血，你也不會再有事了。”陳文打斷我的唏噓。

  “嗯。”我點點頭，不想繼續去想那些，陳年的恩怨舊事就讓它留在過去的時間長河裏吧。

  “不管怎麽說，最重要的是，這一次我們又活下來了。”我眯了眯眼睛。

  “你還說，你可是差點把我跟陳文給嚇死了！”聶凡捂著胸口喊道，“又是溺水，又是渾身傷的。”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眼眶有些濕潤，說不感動是假的，哪怕在夢裏是孤身一人，結束的時候也同伴會拉住我，拚盡全力把我從死神手裏給拽回來，如果不是他們，我這次真的要死在輪回中了。

  “不晚怎麽說，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結束了第二世，我們都還活著，敬我們自己。”陳文笑了笑，舉杯，“以水代酒，幹杯。”

  三個不鏽鋼碗碰在一起，我突然就覺得胸中有些激蕩，這一次的夢境可真長啊，經曆的事情可謂千奇百怪，三個人的夢境加起來更加覺得像是經曆了好幾世的前世今生，如今可以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裏，和真實的熟悉的夥伴說話，讓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再是那些離我很遙遠的神話人物，也沒有所謂的佛教禪意陰謀算計，關鍵，還有我愛的人陪著我。

  我看著陳文，他也正看著我，眼中滿是溫柔。

  聶凡的笑容一滯，裝作不在意的走回帳篷，“時候不早了，說了這麽久的話，都早些休息吧。尤其是陳雯，皮肉傷雖然是沒了，但是內裏也還沒好清楚，還是要多休息。”聶凡一邊說一邊整理了一下帳篷裏的東西，我們三個便躺了進去。

  不知怎的，再次跟陳文擠在帳篷裏讓我們兩個都有些拘束，索性各靠著帳篷邊上背對著躺了下來。

  聶凡則大咧咧的躺在中間，但依然是擠著陳文，和我隔了大概一個人的距離。

  “你們說，你們兩個有沒有可能是親戚啊？”靜默了半刻聶凡突然開口。

  “啊？”我被嚇了一跳，隨即有些好笑，翻了下身子，看著帳篷頂，說:“你是在想陳文會不會也是九黎陳隅的後人嗎？”

  “對呀，你們倆都姓陳，還都是同一個名字，這也太巧了，有沒有可能祖上是一家呢？”聶凡扭頭看了看我，認真的問。

  “不可能啦，陳氏是大姓，在先秦以前就有很多姓陳的人家，但並不都是一個宗祠的。”我解釋道。

  “嗯，所以不用擔心，陳雯的身世應該確實隻是個意外，和這太虛幻境、六道圓台都沒有什麽聯係。”陳文也翻身看著頭頂。

  “真是奇怪，之前我們明明三個人進到同一個夢裏了，這次卻又是分開的，而且記憶也沒有被抹除掉。”我有些睡不著，索性繼續和他們討論夢境裏的事。

  “不知道，但是我們在額頭和手心做記號的事情還是要繼續。”陳文開口，“目前看來，應該還有其他的人知道孔嬰在做這件事，包括在夢裏麵的禪宗世界，也是為了阻止孔嬰完成他的目的突然出現的，也許他們的插手會讓這個夢有一些意外，我們三個就又被拆開了，也不得而知。”

  “總之接下來要更加小心了，總覺得夢境的難度在不斷的提高，裏麵牽扯的關係線索也越來越複雜。”我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那句話還寫在手上，修得清淨心啊，欲壑難填，如何清淨啊。

  “嗯，說不定下一次我們就又在夢裏相逢了呢，不知道修羅道會是什麽樣子的……”聶凡的聲音有些睡意了。

  “修羅道啊……我跟我母親去廟裏聽經的時候有聽過，”陳文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喃喃自語，“也是三善道之一，但是偏向以暴製暴，有點黑暗正義的意思。修羅道的人女的貌美，男的鬥勇，有些像亂世的意味，說不定下一個夢會是在戰場上……”

  陳文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我漸漸的睡了過去，夢裏麵果然聽見了金戈鐵馬，鼓聲震天，一睜眼，果然，修羅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