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就來到了這裏。”陳文遞給我一個濕毛巾，我接過來捏在手裏，暖乎乎的。

  “你們生了火嗎？”不然這裏怎麽會有熱水。

  “嗯，我跟聶凡從各自的夢裏麵醒過來，就出現在了這裏。我們找到了這個山洞，裏麵有些舊的帳篷還有打火機，我們就撿了柴在帳篷外生了火。”

  “這是怎麽回事？”我澀然道。

  怎麽會才在婚禮上麵就突然出現在這個鬼地方？還有那句話為什麽聽得頭會那麽痛？還有剛剛那個夢怎麽回事？

  “這不是夢。”聶凡盯著我說，“你看這裏。”

  他抬起胳膊，上麵赫然三道被劃傷的爪印。

  “這是……”我聲音顫抖。

  “這是貓抓的痕跡。”他一字一句的說。

  “我的夢裏有三隻貓，還有我的家人。”

  “開始我沒有以為這是夢，一直到我被貓抓傷，我的家人他們像瘋了一樣按住我，想給我注射一種奇怪的液體。我的母親會像貓一樣吃生魚，甚至是爬到櫃子上麵趴著盯著我時，我就發現了這個事情的古怪。”

  “我的夢裏也是三隻貓，夢裏是我們的同學和老師，還有你。”陳文插了話頭進來，“夢裏，每次我在考試的時候，總有一隻貓從窗戶外麵跳到我的考卷上，我要寫字，它就要咬我，幸好我每次都反應夠快，一下就它給扔出去。”

  “那你又是怎麽發現不對的？”我問他。

  “同學、老師大家的反映都太奇怪了，完全沒有人理我這邊的情況，而且，”陳文突然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這次你考了第一名，而我是第二名。”

  我:“……”

  “我應該是我們當中第一個醒過來的，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那邊河邊的石塊上。”陳文掀起帳篷的一角，指著外麵說。

  借著帳篷外麵的火光，我看到不遠處確實有水流，旁邊還有許多雜亂的石頭。

  “後來大約過了一刻鍾，聶凡就突然出現在了那個地方，不是被水衝過來的，也不是從哪裏掉下來的，他就是憑空出現在了那裏，從無到有。”

  陳文的這番話讓我覺得毛骨悚然，我看著他反著光的眼鏡，上麵倒映著我驚恐的神情。

  “陳雯，開始我也不相信他說的，但是後來你也出現在了那個地方。”聶凡一臉頹然，“我們剛把你抬進來你就醒了，看來應該是你從夢裏麵逃出來了，才會醒過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那個夢是怎麽回事？如果逃不出來，我就永遠都不會醒了嗎？”

  “不知道。目前已知的信息是，在夢裏麵受傷，在現實生活中也會受傷。而且夢境裏麵所見的那些人甚至是動物明顯是具有攻擊性的，攻擊的目標顯而易見，就是我們。”陳文冷靜地分析道，“我其實還有一種推想。”

  “是什麽？”我跟聶凡看向他。

  “也許我們現在的也是夢，是夢中夢。”

  “什麽？！”

  “不會吧陳文？我們不是已經逃出來了嗎？”聶凡一臉不敢相信。

  “這隻是我的一種猜測，聶凡，剛才你也看到了，你跟我兩個人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地方，親眼看著陳雯從無到有的變出來。你覺得這樣合理嗎？這樣科學嗎？既然剛才的夢可以對我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那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我們感覺到的這些冷熱或者傷痛，又何嚐不可能是另外一種夢境的？”

  “你還記得那句話嗎？”

  修得清淨心，莊嚴佛淨土。

  “記得。”聶凡回答，卻不敢去念它，他實在是害怕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就像有一種什麽力量要把靈魂從腦子裏抽出來一樣。

  “那個其實是佛教裏麵說《金剛經》的，”陳文推了推眼鏡，“我母親信佛，家裏正好有一幅十字繡的經文。上麵有一句話‘不應注色身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身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我們所看到的東西有可能是我們腦海中某種情緒帶給我們的，而不是它真正的麵貌。”

  “我們被選中來到了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麽相似的原因，我們大家都想一想，我們有什麽地方是相同的。”

  “名字！我跟陳文的名字相同，而且生日也相同。”我趕緊說道。

  “可是我跟你們的名字不一樣啊，那又是為什麽？”廖凡皺眉。

  “廖凡，你是哪一年生的？”我問他。

  “我是九六年出生的，出生的日子按農曆算是中元節，也就是鬼節，難道說跟這個有關係嗎？”

  我心裏一驚，果然！

  “我跟陳文也都是七月十五中元節出生的，而且時間都一樣，晚上11:30。”

  “我記得我媽說過，我也是半夜生的，大概也是11點多。”廖凡的臉色更白了。

  “那就是了。”陳文的臉色也不好。“我們幾個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人湊在了一起，被帶到了這個奇奇怪怪的幻境裏。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什麽目的，但是現在首要的是要先活下去。”

  “我剛才去周圍看了，這個地方是一個不大的孤島。周圍沒有人，也沒有現代的設備。我被貓抓傷，大不了就是出點血。但是，如果……”廖凡沒有繼續說下去。

  如果是被捅傷或者是別的傷，那就真的沒救了。

  我想到了在夢裏麵，想要掐著我脖子的“外婆”。

  “從我到這裏開始，我的手表就不轉了，手機也不亮了，我不知道時間。但是事實上，從我睜眼到現在，這裏一直都是黑暗的樣子。”陳文說著，晃了晃他手上的手表。

  晚上和黑暗不一樣，晴朗的天空，夜晚也會有光，而不是這樣一片漆黑，像是被什麽遮住了光芒。

  我明白陳文的意思，現在我已經冷靜下來了，肚子卻咕嚕嚕的響。

  “吃吧。”聶凡遞給我一包餅幹。

  “幸好過來的時候我背著個旅行包，裏麵的吃的應該足夠我們吃幾天。”

  “你也是來參加婚禮的嗎？”我記得我們家的賓客名單上並沒有他，雖然他是我的鄰居，但是跟我小姨媽家並沒有交集。

  “沒有，我隻是正好住在這個酒店，當時我背著包正準備繼續去旅行，看到樓下草地有辦婚禮，我就去湊了個熱鬧，誰知道突然之間，世界就變了。”

  “所以你看，天時地利人和。這個世界上跟我們同一時間出生的人一定不止三個，但是正巧我們三個人都出現在這個地方。”陳文繼續分析，“這就是規律，如果還能找到別的規律，說不定我們就能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

  “還有什麽別的規律？”

  “有，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