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魔女變臉
作者:習貫      更新:2021-12-27 18:58      字數:2351
  “公子,你是如何察覺張從正有嫌疑的?我思前想後,怎麽就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回了城隍廟,謝必安纏著南山講經過,他本來是問範無救的,可那老家夥一直板著張黑臉,對他是不理不睬。

  謝必安之前一直以為張從正也是受害人,沒曾想他一開始就居心不良:“要不是公子,大家還真的被他騙過去了。”

  南山攪了攪碗裏的漿糊,瞥他一眼,慢條斯理道:“等你想起來,陳雪榮都投胎轉世了。”

  謝必安一噎,默默歎了口氣,就見一旁整理窗紙的林悠,他屁顛屁顛跑到她跟前,問道:“林姑娘是不是也想知道?”

  林悠心道扯她做什麽?抬頭卻見謝必安星星眼,一副十分拜托的樣子。

  她想了想,正好有自己也有疑問,便接道:“那疏樹歸禽圖是怎麽回事?你早知道是假的?”

  見是林悠問,南山把漿糊遞給謝必安,示意他把對聯貼上,嘴上也沒停,說道:“也沒比你們早多久,我察覺到不對勁,是因為張從正掛在牆上的那幅墨竹圖。”

  “墨竹圖?”林悠想起了當時張從正欲蓋彌彰的那幅畫,“那怎麽了?”

  南山道:“這墨竹圖是當年李以巽遊蘇園時所繪,在當時也算是小有名氣,畫上題詞:風摧體歪根猶正,雪壓腰枝誌更堅。”

  “不巧得是,這句詞正是我所題。”

  聞此言,林悠不由得瞪大了眼,脫口道:“你題的詞?就你那字?寫得跟春蚓秋蛇,小雞打架一樣。”

  莫名被嘲笑,南山咳了咳,偏生又找不到理由反駁,隻幹幹道:“我那叫不拘小節,那什麽,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南山幼時十分嬌氣,回家完成功課後就不願再多碰筆杆子一下,多些一個字就要哭爹喊娘,別的小孩字帖都臨摹了幾十幅了,他倒好,連碰都沒碰過。

  所以,這字要想多好看怕是種奢望了。

  謝必安見南山被懟,背著身偷樂。

  看他吃癟,林悠揚唇輕笑,努力回想了那幅畫,隻不過當時她的注意力全在《疏樹歸禽圖》,竟是沒一點印象。

  頭一次見她笑得開懷,雖然是戲謔,南山莫名也受其感染,微微彎了唇。

  忽聽身後沒了動靜,謝必安一轉頭,見自家大人看著林悠笑得一臉春心蕩漾,偏生那平日裏一言不合就紮人的小魔女此刻也麵帶笑意,他:“......”

  謝必安見鬼似的回了頭,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減輕自己的存在感,卻聽南山突然點名:“誒老謝,貼歪了,往右邊來點。”

  見他更正好,南山繼續道:“還正是因為我這獨一無二的字,才發現了破綻,張從正雖然十分盡力的模仿了我的筆跡,但還是欠缺了些火候。”

  林悠心道:廢話,你自己的字還會認不出來?

  “後來聽小悠證實了疏樹歸禽圖是正品,我便把此事放到了一邊,隻是我又發現了另一件事情——張從正對他的手十分愛護,”南山轉頭問林悠,“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那瓶手脂?”

  林悠點頭,那日在張從正書房見過的,一個大男人用那東西......雖然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張從正生活拮據,這般精致確實有些不搭,便道:“那手脂雖不算上品,卻也要半兩銀子一盒,抵得上一人半月的口糧,可你怎麽確定那就是他自己用的?”

  “因為他的羊皮手套,還有他被揍時不護頭不護臉偏偏護手,不奇怪嗎?”南山瞧他們麵色淡淡,攤手繼續道,“反正因為這些事情我存了疑心,就去調查文人館以及和他走得近的朋友。”

  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自然不是他這隻老狐狸的對手,請了頓酒就套出了話。

  “那些個世家紈絝正是好玩叛逆的年紀,功課不好好做,為了交差便找了人代筆,張從正習了這一手本事,他很會模仿人的筆跡,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林悠道:“所以他在文人館就是靠這個賺錢?”

  南山點頭:“還不止呢,由於這件事我又想到了《墨竹圖》和《疏樹歸禽圖》,便詳細去查了查《疏樹歸禽圖》,才發現張從正手裏的這幅也是贗品。”

  “再到後來,老範查出來文人館老板在黑市上賣他的贗品,他在其間還撈了不少油水。”

  林悠有些不解,這賣贗品的事其實就是門道人看得通透,外行人爭個麵子,也算不得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頂多就是被上當受騙的人罵幾句缺德。

  而且這賣贗品的又不是個例,不僅字畫,還有些古董玉器,造假的大有人在,可張從正有必要大費周章去黑市賣嗎?

  想到這,她便問道:“他們為什麽要去黑市賣畫?”

  聽到這個問題,南山有些啞然失笑,搖頭道:“你們別說,張從正這人還挺有商人頭腦,他不僅賣畫,還教人怎麽賣。”

  “凡是在他這賣畫的,他都教一套說辭,可把黑變成白,假變成真,把贗品當真品賣出去,這其中差價可是翻了好幾倍,要是查出來,可以欺詐罪論處的。”

  林悠明白了,總之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張從正這人,鄉裏鄰裏口口相傳根正苗紅好少年,還真真是虛偽了。

  謝必安嘴角抽了抽,感慨道:“張從正看著老實巴交的,沒想到是個人精啊。”

  “把這也貼上,”南山把窗花遞給謝必安,繼續道,“之後我們順騰摸瓜,救下了黃駝子,我也順便把陳雪榮的事告訴了她大姐,由她出麵指證張從正,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林悠心裏感歎,知人知麵不知心,可惜了陳雪榮的一往情深,全都喂了狗!

  謝必安凝神想了想,又問道:“可他到底為什麽要綁架陳姑娘啊?”

  南山搖頭歎氣,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多半,還是為了錢吧。”

  林悠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抬頭問道:“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陳雪榮的表哥?”

  南山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她兩眼,疑惑道:“這重要嗎?”

  林悠不假思索,道:“當然!”

  若是是,那他師傅的那一翻推論便都是放屁,可若是真的,又怎麽解釋她看見了陳雪榮這奇怪的現象?

  對了,林悠心頭一顫,她為什麽能看見鬼呢?

  南山支著手肘看她,道:“當然是啊!”

  林悠訝異,竟然還真的是!可還沒訝異完,又聽他說道:“剛剛認的,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哥。”

  正經說話呢,他跟她開玩笑,林悠忍無可忍,揮出了她許久未用的彎刀。

  南山腳底生風的躲過,大喊著:“女俠饒命!”

  屋外霜雪漫天,寒冷寧靜的冬夜似乎被他們鼓搗著熱鬧了起來,隻留下了辛苦貼窗紙的......謝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