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疏樹歸禽圖
作者:習貫      更新:2021-12-27 18:57      字數:2430
  林悠站在一旁,對麵門簾拉了一角,可以看見裏麵是間書房,桌上擺著筆墨紙硯,後麵掛著一幅丹青,上麵畫著幾隻禽鳥,色彩鮮豔,右上角題了詞,言:鳥歸來......忽然,她的視線被擋住了。

  張從正笑著把茶遞給她,道:“姑娘,天氣寒冷,喝杯熱茶暖暖身體吧。”

  林悠接過,轉身坐到了一旁,沒有說話,她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南山,心道:他倒是十分不講客氣。

  聽他說是陳雪榮的表哥......林悠仔細想了想,陳雪榮這個名字她好像有些印象,她小聲問一旁的謝必安:“請問陳雪榮可是四方巷的那戶陳家?”

  謝必安點了點頭,道:“沒錯,姑娘認識?”

  林悠搖頭,道:“隻是聽說過。”林家與陳家有生意往來,是以她和陳雪榮也見過幾次麵,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南山道:“張公子,我就直說了,我來找你就是知道了你和雪榮的關係。”

  “今日,我們找到了雪榮表妹的屍體。”

  “什麽!”張從正麵露震驚,失手打翻了手裏的茶盞,他道,“不可能,不可能!雪榮不可能......”

  林悠也有些震驚,陳雪榮竟然死了......她印象中陳雪榮一直是乖乖巧巧的,跟在他父親後麵的小姑娘,算起來她比自己還小幾歲......

  南山安撫道:“張公子,你先別激動。”

  張從正急切問道:“南公子,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會這樣?”

  南山歎氣,道:“三天前,雪榮突然失蹤,直到昨晚我們才找到了她,卻已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張從正跌坐在地,抱頭痛哭,“要不是我......”

  南山拉起他,問道:“公子先別激動,可否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張從正抹去了臉上的淚水,道:“三天前,我曾與雪榮約好一起離開,可我......卻失約了。”

  南山問道:“你為何失約?”

  張從正長歎一聲,道:“我那日不小心衝撞了城東的賈老大,他是禹杭有名的混子,我被他打了一頓,這才沒來得及去找雪榮。”

  南山默了片刻,問道:“那你之後沒去找過雪榮?”

  張從正道:“找過啊,隻是陳家不讓我接觸雪榮,根本就沒和我說她失蹤了......”

  說到這,他又哀哀戚戚的哭了起來:“都怪我,要是我早發現雪榮不見了,要是我去見了雪榮,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南山看了眼一旁哭得也十分傷心的陳雪榮,搖了搖頭道:“走吧。”

  出了張家,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外麵又飄起了小雪。

  林悠攏了攏身上寬大的衣袍,冷的打了個哆嗦。

  南山湊過去笑道:“美人還真是美人啊,連‘哆嗦’都這麽好看。”

  林悠看白癡的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氣道:“你事情要是辦完了就走吧。”

  南山伸手接了朵雪花,送到林悠麵前,道:“如此著急作甚,你我大雪漫步,不是十分有意境嗎?”

  林悠眼皮突突的跳,心道:這人還真是十分欠揍!

  她手裏的彎刀“噌”一下出了鞘,朝著南山道:“我雖然打不贏你,但是拚了命在你臉上劃一刀的功夫還是有的。”

  說罷她拿著刀在南山臉上比劃了一下,道:“你要試試嗎?”

  南山摸了摸臉,腦中想到了他與林悠扭打在一處的場麵......呃......實在是有些難看。

  他看著林悠這股狠厲勁,也不知一個大家閨秀怎麽會養成了個女土匪的性子,心道:惹誰都不能惹女人.......

  謝必安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覺著十分好笑,心中想著,麵上就表露了出來。

  南山轉頭的時候,正好把他抓了個現行,他挑眉道:“笑什麽,把你衣服脫下來。”

  “啊?”謝必安被抓包,趕忙止住了笑,不解的看著南山。

  南山也不解釋,隻催促道:“快點。”

  “哦。”謝必安不情願的把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

  南山把披風遞給林悠,道:“不要嫌棄,湊合穿吧。”

  林悠也不講客氣,接過便披在了身上。

  謝必安嘟嘟喃喃:“自己有衣服不拿,做什麽要拿我的。”

  南山耳力極好,自是聽到了他這一番抱怨,他衝謝必安招招手,道:“我拿你衣服還需要理由嗎?”

  謝必安一噎,心中南山的形象徹底翻了個麵,再也不是那個一來便溫和喚他們“兄弟”的大人了......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範無救此時出了聲,道:“公子,張從正好像並不知情陳姑娘之死,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謝必安聽是正事,也正色道:“公子,我在附近打聽過了,張從正在附近的名聲十分好,鄰居對他也是讚許有佳的。”

  “而且他家中貧窮,為了念學堂,他在文人館謀了一份差事,勤工儉學,挺不容易的。”

  文人館?南山想了想,問道,“可是停走街街口那家賣字畫的?”

  謝必安點點頭,道:“公子,可有什麽不妥?”

  南山沉思了片刻,又問道:“你們在他家裏可有什麽不同尋常的發現?”

  兩人搖搖頭,陳雪榮走上前問道:“大人可是懷疑張大哥?”

  南山沒有說話,其實也算不上懷疑,隻是找與此事有關的人問問話而已。

  陳雪榮見他不語,跪在地上道:“大人,張大哥絕對不會是害我的人,我相信他!”

  南山道:“你起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悠見他對著空氣說話,有些莫名,不過聽他們談話,大概是明白了他們在做什麽。

  他們應該是在調查陳雪榮的死因,她本來不打算摻和,但想到陳雪榮一個小姑娘,被不明不白殺害......

  罷了,也隻是幾句話的功夫。

  林悠道:“我看到他的書房掛了幅畫,如果我記得沒錯,那是華岩華大家的疏樹歸禽圖。”

  南山見她突然說話,便是明白了她應該猜到了他們在做什麽,便接道:“疏樹歸禽圖?我倒是聽說過這幅畫。”

  南山常年遊曆在外,是個愛湊熱鬧的主,隻不過他有一個癖好,那就是但凡去湊的熱鬧都與一個“美”字脫不了幹係,什麽美酒、美食、美人之類的,簡直就是無“美”不入。

  “此畫所繪為深秋蕭疏的樹枝及正歸巢的禽鳥,禽鳥工中帶寫,神形兼備,姿態優美生動,表現出畫家善於捕捉自然生物中的天趣和人們真切細膩情感的體驗。”

  眾人聽他說完,謝必安道:“這幅畫真有這麽好看?”

  南山沒理會他,卻是有些驚喜的看著林悠,說道:“林姑娘看著殺氣騰騰的,沒想到也認識這疏樹歸禽圖?”

  林悠不耐的舔了舔後槽牙,這人還真是會見縫插針的賣弄,她道:“沒錯,我小時候有幸曾看過那幅圖的真跡,隻是隔得遠,我也不能確定,張從正書房掛的是真的還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