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天黑了

  黑暗的顏色，不像是平常夜間的黑色。

  而是一種純粹的黑，純粹的令人恐懼，如果說妖的力量是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而天魔的力量，便是恐懼，讓人發自內心的懼怕。

  所有的人目光，都是看向武當，他們知道，這次不是武當一個人的災難，而是大周的災難。

  陳年在黑暗之中，聽到了一陣陣笑聲。

  笑聲淒厲，似乎在召喚著什麽，更像是把自己作為祭品，獻給了什麽的偉大的存在。

  黑暗被喚醒。

  在不知道多少層天外，千萬層的台階之上，無數的白慘慘的骨頭，拚湊出來一個白色的宮殿。

  宮殿之中。

  一個玉色的雕像，在黑暗之中安靜矗立著。

  雕像周圍空無一物。

  因為任何的存在，這雕像之下，都顯得卑微。

  他是這片世界之中的天魔的主人，更是這片天地所有扭曲、禁忌、詭異的源頭。

  他不知道在這黑暗之中，這樣沉睡了多少年，對於他來說，比起沉睡，沒有什麽值得他去守護，更沒有什麽值得他去毀滅。

  從遠處傳遞出來一陣陣的低語的聲音。

  像是呼喚，更像是懇求，像是夢囈，更像是禱告。

  雕像張開了眼睛。

  他張開眼睛的瞬間。

  身後漆黑色的霧氣之中無數的低語也不斷的傳遞而來。

  有著人頭蛇身的妖，也有全身觸角的怪，更有身如同山嶽的神。

  此刻都是張開了眼睛，眸子血紅，燃燒著漆黑色的火焰，忽明忽暗，他們都臣服於他，是他奴仆。

  隨著這偉大的存在，慢慢睜開眼睛，整個白色的宮殿，也從沉睡之中醒了過來。

  白玉之下，無數霧氣飄動著，是無數幽靈、惡鬼、靈體，他們散發著天魔的氣息。

  天魔無形。

  隻要被魔主認可，從天魔池轉生而出，便是天魔。

  此刻他們發出悉悉率率的雜亂聲音。

  他們合力將白玉一般的宮殿，向著遠處拖拽而去，沿著虛無而行，四周皆是黑暗。

  他們是世界的毀滅者，更是世界的拯救者。

  他們是天魔，是黑暗之中的窺視者，更是深淵、黑暗、死亡、無垠的指引者。

  雕像伸出手。

  六個指頭如同白玉，上麵生長著無數細小的鱗片，呈現出圓形的排列，沿著掌心旋轉開來，有著驚人的美感。

  手指中間，發出撕裂的聲音，慢慢張開了一道口子，留出了一滴血液，。

  四周低語聲音，變成了歌頌，四周的靈魂的顫抖，變成了舞蹈。

  那血液，從掌心飄動而出，向著陳年的所在的世界而去。

  相隔億萬仗的距離。

  這血輕而易舉穿透了時間、空間，而一滴血上麵力量也是在不斷泯沒著。

  龍隱小樓之中，莫邪此時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掌心握著一滴血，虛無的存在，終於回應了他。

  這血液的力量不過是那位的存在千萬分之一，但卻已然足夠，讓她可以凝實天魔之體。

  仙武六子打開封印，就是看到這樣一幕，他們已然明白了過來，再無半分留手。

  六人拔劍，劍化遊龍，無比的流暢，他們仙武七截劍法，已然是修行到了極致。

  幾人修為雖然隻是八階，但是幾人合力，已然是接近大宗師之境界。

  但是他們卻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引而不發。

  因為他們看到了天魔莫邪影子之中的葉紅花

  影子如同黑暗，葉紅花如同黑暗之中，開出來了一朵花，是七彩色的玫瑰，霸道無比，莫邪衝突封印融入在黑暗之中，七彩亦然。

  封印外，武當山上。

  半邊天空出現了漆黑色，半邊天空，則是呈現出來七彩色。

  此刻黑霧凝聚，融合七彩，幻化出來人形。

  一個身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子，赤裸著雙腳，懸空而立，從腳踝處上麵的皮膚開始，布滿了漆黑色的細小的紋路。

  一直延伸到這女子的脖頸之處。

  女子模樣和葉紅花類似，但卻比起葉紅花來說，更加的冰冰涼涼，即便是站在那裏，都是有股子生人勿進的感覺。

  “武當不過如此，她值得你如此守護嗎？”

  這女子低聲說著。

  聲音淡然，沙啞。

  周身黑霧籠罩，武當無日，大周無光。

  這女子身上氣勢還在不斷上漲著，黑霧逐漸化成一個個漆黑色的兵器，漂浮在空中。

  天魔萬幻。

  一道道兵器。

  虛幻轉為真實。

  再次從真實轉為虛幻。

  兵器的氣息則更加的詭異了起來，兵器在她周圍環繞著，就等著她手指一動，向著武當山落去。

  “小心各自的神魂。”

  定陽真人說著。

  天魔喜歡人類的瘋狂的靈魂，不喜歡肉體，他們的攻擊，也大多數是讓人發狂或者變傻。

  這是直接攻擊靈魂手段。

  天魔也最為喜歡勾魂奪命，引誘人類入魔，為他們提供靈魂之力。

  而這些兵器，上麵的詭異氣息，這些弟子是遭受不住的。

  武當六子在下麵看著。

  引而不發。

  因為他們知道這天魔在克製，而克製的原因便是，葉紅花。

  他們也在等待葉紅花，他們現在不得不相信葉紅花。

  葉紅花從天空之上走了下來，黑暗凝聚成梯子，落入藏經閣頂樓，她斜著身子，靠在藏經閣樓頂上方的，瀟灑拿著匕首，抵住自己的脖頸，似乎在和什麽東西對峙，真武六子知道，她是在和天魔抗衡。

  “放我離去，我回歸天魔殿，這裏一草一木，都不會有損失，否則，我讓整個武當沉淪，甚至引天魔下來。”

  莫邪說著，此刻葉紅花半點身子是天魔，半邊身子是自己，天魔控製的半邊身子掌心緊握，抓著那一滴血液。

  “你可知道，自由對於一個天魔來說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無盡快活。而與之相反的，則是拘束，我一生所求，不過是自由罷了。”

  他聲音沙啞磁性，一些年輕弟子，都不由得心生讚同，他們也是渴望自由的年級。

  至陽真人。

  哼了一下。

  醍醐灌頂。

  這些弟子，猛然間驚醒過來，看著藏經閣的那道影子，不由得更是畏懼。

  葉紅花不再猶豫，猛然間刺向自己。

  莫邪慘笑一下。

  一口吞下那滴血液。

  這是他的後手，也是他能在封印之中不死的原因，他曾經穿梭過域外遺跡，找尋到了一個遠古祭祀法陣，法陣扭曲邪惡，似乎是在喚醒者什麽東西。

  她牢牢記住，沒有敢於輕易喚醒，被關押後，則是觀想這祭祀法陣，才是發現這法陣的秘密。

  喚醒的存在，似乎是天魔之主。

  祭祀法陣透漏出來的氣息，也是讓他不斷強大，但這跟他懼怕，天魔自私，不願意成為任何人奴隸，她知道，一旦吞吃了那不可知的存在給與他的獎勵，那麽就意味著她要將天魔真靈貢獻出去。

  但是此時比起成為奴隸，還是更怕死。

  天瞬間黑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清楚四周，陳年則是拔劍。

  一劍砍向葉紅花掌心的匕首。

  匕首碎成了粉末，葉紅花再次抬頭看去的時候。

  頓時發現，她和莫邪靈魂交融的狀況，被分割開來。

  也就是說，她即便是死，也是死她一人。

  她看著天空之中的的黑色身形，歎了口氣。

  此時，沒有人能夠再次阻止的天魔，不僅僅武當要完，整個大周都是要消失在天魔之下了。

  她雖然活著，但卻要目睹這一切，不知道是該傷心，還是開心。

  不管葉紅花傷心與否。

  了塵老道士則很是開心。

  當年的事情，他沒有堅決的反對，反而是被他師父說說服，這是他一生的痛。

  他不願意這樣的女子，再次為武當和天下背負太多了。

  了塵遠遠的看了一眼，陳年的方向，又是看了天上的無數的刀劍，對於陳年則有些擔心了起來。

  十年了。

  他知道了一些陳年的底細。

  “師妹。”

  了塵說著，走到了藏經閣下麵，仰著頭喊了一句。

  “當年的師兄，不該讓你去的。”

  葉紅花沒有說出話。

  隻是叫了一聲師兄。了塵笑了起來。

  心結放下，不在於人，而在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