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歡好之禮
作者:不開欣      更新:2021-12-27 15:34      字數:3359
  憶著豐晏教的脫身之法,顧泣很快就解開了捆縛於手腳的繩索,她又偷摸著從髻上拔下連理枝簪,沿著麻布袋上光泄入的孔,一個個用力的戳劃著,好不容易才將頭探出,悄聲的將麻布褪下後,又立刻伏趴的貓著腰的摸索到窗柩邊,從夾層袖口中掏出那煙花紙箋,合掌揉搓二三下,有些微微發熱誕於掌心。

  她沉著聲,冷著眼,回頭望著那拴住的木門,確定毫無動靜之後,牙口一咬將那煙花紙箋向窗外空地之上狠狠一摔,碰地的煙花瞬間衝向空中,於墨色浸透的夜裏,張揚又瀟灑的綻放著。

  煙花散盡,顧泣脫力的扶住窗柩漸漸癱軟坐下,細汗蒙上雙眼,朦朧間,她看著緊閉的門被漸漸打開,老舊的門發出“吱呀”響聲,聲聲入耳,聲聲喚人清醒。

  她猛搖了搖,看著意料之中出現的蒙麵之人,笑了笑,冷“哼”一聲。“既敢動心思擄本郡,還帶著麵具做什麽?”

  蒙麵之人似是怕顧泣能通過聲音識別出他的身份,故意壓著聲,站於門後,光照不見的地方,沙啞回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郡主,勿怪!”話落,他不知從何處掏出個瓷瓶,拔去木塞,幾步奔向顧泣,來不及等她有所反應的就掐著她的脖子將那瓶中之物緩緩倒到了她口中。

  “啊—,額——”慌亂撕扯間,她一手抓住了黑衣人的麵具,揪著他,仿若揪住最後一根稻草那般拚勁全力。

  顧泣做足了她活不成也要拉他一起死的準備,卻唯獨沒有做好,若麵具下的這張臉,是她認識的,又該如何自處的準備。

  熟悉的熱火從胸口湧上鼻腔,她瞪大著雙眼,極力維護著神誌清醒,倚著牆根她步步後退,不可思議的雙眼裏漾滿了淚花,她用著被熱火灼傷的咽,沙啞又艱難的對著他吐著聲,“未知之前,顧泣從未想過,綁我者,居然會是世子殿下你!怎麽,王爺瞧不慣顧泣,如今連世子殿下也要趕盡殺絕了麽?世子不是喚著顧泣妹妹的?如今這是怎麽了?如今,這一個個,究竟是怎麽了?我,我就這麽不招人喜歡,就這麽該死?”

  柳蟬雪看到如此淚眼婆娑的顧泣當下慌了神智,亂了心神,手忙腳亂的撫上她的臉頰,吹吹撫撫,一個勁的哄道,“妹妹不哭,好妹妹,哥哥這是在逗你玩兒呢!哥哥是這樣喜歡妹妹,又怎麽舍得傷害你呢?

  哥哥好喜歡妹妹,妹妹也這樣喜歡哥哥,可為什麽那些人,那些人一個一個都要拆散我們?妹妹別怕,很快,很快的,隻要妹妹成了哥哥的人,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拆散我們了!

  妹妹,別怕啊!很快,一下就好,很快啊——”

  瞧準時機,手起簪落,梨花木香猶存的連理枝簪被顧泣狠狠紮於他井穴,“妹妹?”

  “咚!”連理木簪落地,顧泣再無餘力,癱軟的倒在地上,倚著牆根,她雙眼空洞的看向他,四周寂靜,周遭灰暗,井穴遭擊,柳蟬雪瞬如膏肓之人,四肢褪力,內息全無。

  可盡管如此,在他還尚存清醒的那一刻,首先想著的都是顧泣,挪擺著身子靠近,他抬起手,很想碰一碰她的臉,但隻要一想到,她這副模樣是被他嚇得,便沒了膽量,半懸良久,也隻是咧著嘴擠著笑的將頭伸到她的眼前,使勁的告訴她,“妹妹不怕啊,哥哥不痛的。真的,一點也不疼,是哥哥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哥哥再不會這樣了,泣兒不怕啊,泣兒你看啊,哥哥真的一點事都沒,,”

  顧泣混沌的眼在他的懇求聲裏漸漸泛起了漣漪,微微一轉,卻盯上了手上連理木簪落下前粘帶的血,稍有好轉的眼瞬間又再入空洞。

  “血嗎?”柳蟬雪執起她的手於衣袍上細細的擦拭著,他舍不得用力,他怕弄疼了她。

  眼見雙手重複雪白肌膚,可顧泣的神色卻並沒有一點兒的變化,柳蟬雪怕極了,想抱著她去找太醫,卻在橫抱間發現一點兒力都沒有。

  柳蟬雪的雙手無力托住顧泣,讓她成直線式直直摔下,“郡主!”尋煙花跡象而趕來的豐晏連忙奔向她。

  一切都好像很巧合,就在豐晏懷裏待了一下的顧泣神魂瞬間清醒。

  她攀附著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豐晏,替我打暈他!”

  此時的顧泣,雙眼裏哪還有空洞,有的那是比狐狸還要狡黠的算計,都說美人計,計計剜人心,她第一次用這,感覺還不賴。

  手比砍刀下,“郡主!”,豐晏看向顧泣問,“現在這怎麽辦?”

  “你翻來看看,他是誰!”

  翻開來看看?豐晏有些疑惑,不解顧泣為何執意要她翻看那賊子麵龐,難道,是這麵容之上有她郡主今日遭罪的原因?

  涉及顧泣,她等不得一時半刻當下便一手把住暈倒在地的柳蟬雪的肩頭,向左一掰,“世子?”她一聲輕呼。

  “郡主,世子殿下怎麽會在這兒?”

  “怎麽會在這兒?”顧泣走到豐晏身邊,重複道,“你說,這平陽世子怎麽會在這兒呢?”

  豐晏看向她,沉思許久,回道,“郡主今日之事是否也與世子,與王爺有關?”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她卻似早已知道了結果。

  誰能如此堂而皇之的算計一府世子呢?誰又恨顧泣如此非要至此呢?

  一切的答案,不言而喻。

  豐晏那雙溫柔了十幾載的眼眸突然燃氣怒火,雖極輕,但卻是真的生了氣。

  “豐晏方才扶住郡主時無意間把住了您的脈搏,郡主,郡主似乎被下了藥,如今,可覺不妥?”

  顧泣對著她搖了搖頭,撫著麵上即將脫落的用以遮蓋疤痕的物什,道,“本郡這身子經毒淬煉數年,如今不能說是百毒不侵,但那小小合歡之藥於我也不算是什麽毒了。

  隻這麵上假皮,得那藥火毒涇受倒快要粘不住了,這要是一個不小心的掉落在了他眼前,沒帽笠,又無麵紗的遮擋,恐怕,會嚇到他。”

  她忽而跪下,歉疚之意呼之欲出,“郡主……”

  她也蹲下身子,與她身前齊平,“還沒嫁去王府呢,就先替人認罪賠禮了?這若今後真成了他平陽王府的世子妃,遇著本郡的事兒,可不就再不會偏心了?”

  “豐晏不是這個意思,”她當下否認,“郡主是豐晏的郡主,郡主的想法在豐晏眼裏心裏永遠永遠都會是頭一位的,豐晏必傾全力來全郡主之願。”

  她一把抱住她,將頭架於她肩上,微歪側過頭,將整個麵龐都埋進她齊腰困璿於脖頸處的長發間,她聞出,她今天用的是裁芳閣的精品桂花頭油,傳聞,裁芳閣鬥油千金,且不尊不貴不富不清不可得。

  她的這一壺還是柳蟬雪去歲除夕時,送給她的新春賀禮。

  玉顆珊珊下月輪,殿前拾得露華新。至今不會天中事,應是嫦娥擲與人。

  多好的詩,多美的花啊!隻可惜,她終是要棄了。

  “好豐晏,幫本郡去尋個人吧!她年歲不要很大,容顏卻記得一定要絕世!最好,,”她含住要出的話,走到柳蟬雪的身邊,瞧著那睡眼稀鬆的少年緩緩蹲下。

  “最好,還要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因為,好像隻有那樣,這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的少年世子才會被勾引著與她行這一夜風流,說出去,才會有人信,不會被質疑是有人算計了他!”

  “郡主!”

  “怎麽?本郡的豐晏心疼了?放心,就算今日之後這世子花名天下,那平陽王府的世子妃位,本郡也會替你留住。”

  “豐晏不是這個意思,豐晏,豐晏是想說,,想說,,”

  “想說什麽?”

  “咚…咚…咚……”豐晏忽而雙腿曲,猛的向她磕了二三個頭。

  “本郡的好豐晏啊!你以為磕幾個響頭就能讓本郡放過他們了?錙銖必較,睚眥必報是我,心勞日拙,機巧貴速是他們。

  芳樂司一回,如今一回,用的都是一樣的招,雖下三濫至極,可一旦得逞,本郡便是墨進夜色,黑上加黑啊!

  他們鐵了心的要毀了本郡,鐵了心的要這世間諸人都於風雨之中戳本郡的脊梁骨,不折不斷就不痛快!”

  “豐晏,有時候有些東西我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卻不代表可以任人擺布。

  今日,他們本郡對付定了,你若不悅,覺著我欺負了你的未婚夫婿,要怪,就怪本郡有了個心上人了吧!雖有些遲,但,我總是個女兒家嘛,想給心上人留個好的印象,不過分吧!”

  “郡主……”她抬起手摸著顧泣的眼角,輕聲哄到,“郡主不哭,豐晏知道,這些豐晏都知道,豐晏要求郡主的,不是饒了世子殿下這一樁。而是,”

  “咚……”又是一記響頭,她疊手平攤,額角碰觸著手背,“求郡主,讓豐晏替了那女子,與,與世子殿下行歡好之禮!”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本郡說過,本郡許你他的世子妃位,就算,就算那女子今日與他真苟合了,你不舒服了,本郡,本郡也能替你絞殺了她!你完全不用這樣的。”

  “豐晏怕的,就是郡主如此,郡主待豐晏之心有多好,豐晏心知肚明,可郡主是豐晏的郡主啊!

  豐晏怎忍心,讓曾經連條魚都狠不下心去殺的郡主,為了豐晏而隨意坑害她人性命呢?

  再者,嗬…”她哽咽著笑起,“再者,如此做,豐晏也未嚐沒有私心。

  郡主,先王後說喜歡上一個人,是絕對的占有,全身心的那種,世子殿下的心豐晏恐怕此生都得不到了,但他的身,還求郡主能隻讓豐晏留駐,哪怕隻是很短的一段時間,豐晏也此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