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放棄不輕棄方對得起片刻歡愉
作者:不開欣      更新:2021-12-27 15:33      字數:3402
  顧泣一個轉身,與他隔開,“不願。”

  柳蟬雪似是老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重添了杯茶,笑道,“妹妹不愧是哥哥的妹妹,所思所想果真讓哥哥一猜就中!”

  “世子近日這般頻頻來我長安府應該不隻是為了與顧泣談資戲說吧!有什麽事,世子明說就可,瞧著母親麵子,顧泣若能幫便會盡力。”

  柳蟬雪將麵前新添茶的杯盞端舉著放到了她的麵前,“若哥哥,就是來找妹妹談資戲說玩弄風雪的呢?”

  “哦?”顧泣把玩著那通體雪玉製成的杯蓋,問道,“是麽?”

  “是啊!妹妹不信?”柳蟬雪笑回。

  她點點頭,咧著個笑的衝他道,“信,怎麽不信!”目中狠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笑意也遭她藏於嘴角,將杯蓋狠狠的捏碎於手中,她衝著亭外,高聲喚道,“豐晏,送客!”一聲下,亭外衝入一姣姣侍女,仔細瞧才認得,這就是方才陪侍在顧泣身旁的那個,見柳蟬雪與顧泣談的起勁便尋了個時機不作聲響的撤了出去。

  她普一進,看見的便是柳蟬雪雙眉微蹙,眸含佯怒的執著顧泣那隻因捏碎杯蓋而被劃出幾道口子,此時正鮮血往外吐的歡實的手。

  見著豐晏,他忙道,“還愣著做什麽?沒見著你們郡主傷了麽?還不快去取傷藥!”

  豐晏與柳蟬雪間算是舊識,認識時間若要仔細的算一算怕是比顧泣還要長遠的多,可那般久的長遠裏,她何時瞧過這樣的柳蟬雪,當下被吼得一愣,顫了一顫,哆哆嗦嗦憑著自我身體的反應應了個,“是,是,,,”又小跑著離開了亭子。

  亭子裏,顧泣挪搓著企圖將那受傷的手從柳蟬雪的手裏抽出,卻不料他勁雖讓人覺得輕輕的可要抽脫也實屬不易,試了幾次不行,她便泄了氣,任由著他攥著。

  “世子以後還是控製著點情緒好,長安府的人,可不是誰,都能吼能說的!”

  他細細端著那手,將嵌入皮肉裏的碎渣子一點又一點慢慢撿出,“妹妹說的,哥哥記下了。隻哥哥說的,也請妹妹萬萬要記得,今後,若再有不悅,妹妹打哥哥,罵哥哥甚至是殺了哥哥,哥哥都不難過,但千萬不要在這樣,傷著自己了!”

  “顧泣聽說這世間有一病,受病者最要的就是欺負毆打,如此方能痛快,世子如今瞧著,可是患了那病了?”她問。

  他垂了垂眼,輕笑一聲回道,“病不病的妹妹若覺得是,便是了,隻妹妹記著,你若傷了,哥哥會難過。”

  “世子可是有話要與顧泣說?”與柳蟬雪相識已有年餘,顧泣雖知道他喜歡她的這張臉,常常會忍不住眼露情愫,可常常裏,他也僅是如此,忍著憋著,也沒有其他的過分之處,叫人瞧著隻覺得他是個極好的哥哥。

  今次,他實屬異常。

  “若有話,世子直說即可,顧泣不是小女兒家,什麽事都聽的住,也受得住!”她又問了一遍。

  柳蟬雪的手停懸於空中,漆黑雙眸於無人間裏與她四目相對。

  良久,他坐直了身子,回道,“父親想要殺你,近日,便是時機。”

  “平陽王?”顧泣問道,有些疑惑,她與平陽王間應該沒有交集吧!

  他點了點頭,“是,不過妹妹放心,哥哥會好好的護著妹妹的,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就是你的父親與我兵戎相見,你也會護著我?那,可是你父親,你就不怕,”

  “哥哥製止不了父親,但也絕不會讓妹妹受傷,這是哥哥的承諾,此前,是入過法門,也告過菩薩的。千刀萬剮,也隻哥哥身受就好。”

  她站起,笑意澀然的望著天際明月,“世子就斷定了,我長安府,是那麽容易進人,我顧泣,就那麽容易被殺的了?”

  柳蟬雪也從座椅上離身,走到亭邊與他並肩而立,“妹妹知道,哥哥不是這個意思!”

  “世子高看了,顧泣知道的就是這個意思,雖不知道王爺為什麽要殺我,或許是因為風評,要為民除害,或許又單是王爺不喜。

  但顧泣的命,不是那麽好取的,長安府,也不是那麽容易進的,至於世子你,”她撇眼向他,“佛言佛語那些,世子一個人信就好,不必扯著,讓顧泣也信,畢竟,那可是我最厭惡的東西。一個不開心,可是會殺人的!”

  她拂袖闊步離開亭子,“臉!”於亭口處,他一聲喚住她,幾步奪上,“因為妹妹長得,和姑姑真的很像,父親他,”

  “王爺是見你們天朝的王對我寵溺無度,覺得我是借著這皮囊禍國殃民的妖女了?”一聲譏諷從她唇縫滲出,一絲接著一絲,隻叫柳蟬雪瞧著心如刀割。

  “父親他隻是不知,他若知道妹妹是姑姑的女兒,他會比天下任何一個人都要開心的!”他試圖安慰著她,卻不知她根本不稀罕。

  “是啊,王爺怎麽會知道顧泣是誰呢?這滿天朝又有幾個人知道顧泣是誰呢?他們知道的都隻是長安郡主啊!那個該死,又令人作惡的郡主!”她無力又執著的陳述著這個事實。

  “妹妹,”

  “所以,還請世子務必閉緊了嘴巴!”

  “什麽?”他問道。

  “既然世子說,如果王爺知道了會生不如死,那不如就瞧瞧?”

  “瞧什麽?”

  她挑了挑眉,很是機靈活潑朝他眨了眨眼,“就是突然的,想賭了,這一局,若顧泣贏了,那瞧著母親的麵子,顧泣會放他一馬的,讓他安享餘年,也叫我這禍國妖女的名號再響亮些。

  但若王爺贏了,顧泣,也不會輸,不是麽?”

  “妹妹,”

  “夜深了,世子請回吧!”

  他僵立在那,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顧泣隻好接著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隻會讓顧泣,那本就破的不能再破的名聲,再破點兒,女兒家的名聲還是要愛惜點兒的,對吧!世子?”

  “是。那,哥哥先回去了!”他僵硬的應道,又艱難的挪動著步伐,他在怕,顧泣今日的話,是擺明了要與自己的父親對上了,他夾於其中卻實在無能為力。

  前些日子裏,他還想,若實在無法,他便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總會,好好的護住她的。

  可今夜一過,他怕是再進這長安府都難了。

  取著藥匆匆趕到的豐晏瞧著從亭子裏,失魂落魄的走出的柳蟬雪,堪堪行了個禮,“世子!”

  他擠出個笑,端著如沐清風的模樣,道了聲,“快回去吧!你們郡主的手要注意著水,好好養著,萬不能覺得無所謂耽誤了,明白麽?”

  豐晏不明所以,但麵上仍是恭敬的不能再恭敬的應道,“是,世子的話奴婢都記住了!”

  他滿意的點點頭,“是個伶俐的,你叫什麽?”

  “豐晏。”她含羞回道。

  “豐晏?”

  “嗯,”她再次半含著羞的點了點頭。

  “風雪如斯,言笑晏晏,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她雙頰瞬間緋紅,潮意直逼耳梢,強打著氣抬眼回道,“世子理解錯了,奴婢的豐不是不是風雪的風,而是時和年豐的豐,是先王後賜的名,她想天朝豐年,也願奴婢能永遠言笑晏晏。”

  他點了點頭,笑開了顏,成了豐晏記憶裏最美的笑,那時,他說,“姑姑的心思永遠是最巧的,你倒也配的起,言笑晏晏,本世子倒也望你能永遠如此。”

  “謝世子,豐晏今後一定謹記,饒是再痛再累都不會哭,會言笑晏晏的像世子這樣。”

  他一陣吃苦泛笑,“你能記著笑很好,但像我,還是別了,像我,不好。行了,你快回去吧!”

  說罷,柳蟬雪再沒瞧豐晏一眼,合掌端袖,娟書款款的離了方園小亭,離了長安府。

  方才亭前發生的一切,皆入了顧泣的眼,所以在豐晏端著藥箱踏入亭內時,她就開了口,對著她一陣打趣,“喜歡世子?”

  豐晏以為著顧泣惱了,要治她的罪,慌不迭的朝她跪下,道了聲,“豐晏知錯了,郡主息怒!”後,又猛磕了幾個頭,響亮聲於靜謐夏夜裏,伴著蟬鳴,一聲又一聲被送入她的耳裏。

  “你這是做什麽?喜歡一個人又不是錯!起來吧!”

  豐晏將信將疑的抬眼,見她眸中當真毫無怒意,方大了膽子,問道,“對於世子,郡主可是心悅?”

  豐晏不敢起身,顧泣便蹲下身子,與其視線持平,“若我說心悅,你就會放棄麽?覺得自己身份低微,不配與我相爭的放棄?”

  她搖了搖頭,用著少有堅定的眼神回她道,“不會,昔年王後同奴婢說過,喜歡上一個人是片刻歡愉,無論其結果如何,無論橫叉中間的是多大的鴻溝,都不該輕言放棄,不放棄不輕棄,方才對的起那片刻歡愉,存在的意義。

  所以,如果郡主也喜歡世子,豐晏會替郡主開心,因為世子真的是個很好的良人,但豐晏不會放棄,哪怕是不配,也該是世子告訴豐晏。”

  “在打感情牌?”顧泣問。

  她點了點頭,“是,但感情牌在郡主這兒是行不通的,這一點,豐晏明白。”

  顧泣起身直立,拍了拍裙角裹帶的灰,“黑幕低垂,瞧著像是要落雨了,平陽王世子來長安府時好似未曾攜帶雨具,要不,你替本郡主走一趟?”

  “郡主,”

  瞧著豐晏那感激的快要落淚的眼神,顧泣隻覺得癢癢的發麻,“按理說,長安府處城南,平陽府居城北,路程算是有點遠,但你若再這麽耽擱下去,還能不能追的上他,本郡主可就不知了。”

  豐晏的腰彎弓成平角,整個身子都趴伏在了地上,雙手交叉疊放於身前,頭重重的嗑向手背,聲帶哽咽的對她,道了聲,“豐晏多謝郡主大恩。”

  她擺了擺手,嘴角澀然,“謝一個妖女?還是算了,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