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打聽清楚了這評詩的流程。

  送上台上的詩先糊名編序號，由書院學子謄抄送到下邊前三排投票。

  請來的磚家進行現場點評，再綜合投票進行評比。

  十幾個書院學子在奮筆疾書，都在罵那寫詞兒的，你沒事寫這麽長幹什麽？

  好一會兒後，台上的書院學子開始把抄好的詩詞往下邊前排。

  程序倒是挺公平，不怕有人暗箱操作，畢竟第一名一千兩銀子的獎勵並不少。

  其實自唐長安不再是都城後，關中子弟就很少能寫出優美的風花雪月。

  據說長安書院最有名的王朝陽在詩詞一道上有很深的造詣，不出意外，第一名當被他收入囊中。

  書院出的題是寫一首詠月的詩或者詞，一省讀書人並不少，要得第一難度還是很大。

  抄書的間隙，唱秦腔的戲班子登台開始。

  小秋看瞪大了眼，沒忘給雲開說戲：“今天喝的是‘齊王拉馬’講的的戰國時期齊宣王選美納妃鍾無鹽，卻中了奸黨何仁使的奸計，吳義聯絡十路諸侯興兵犯境，滿朝文武無人出征，齊王為激憤軍心為鍾無鹽拉馬，一舉殲滅吳義大軍的故事。”

  雲開對戲曲根本沒接觸過，聽得雲山霧裏。

  隻是覺得那唱腔倒是有些意思，時而激越、悲壯，時而深沉、高亢，那唱戲的使出渾身解數，表現出各種悲憤、痛恨、懷念、淒涼的感情。

  台下不少觀眾不禁看得澿然淚下，叫好聲此起彼伏。

  雖然隻是選段，仍然唱了近半個小時。

  戲班子下台，贏得一片掌聲。

  緊接著，城裏最著名的江南書閣清倌人楚笑墨登台。

  小秋知道的還真不少：“據說江南書閣原本在蘇州杭一帶很有名氣，但因為有人要納楚笑墨為妾，書閣老板楚忘憂不願意，但對方來頭過大，江南書閣根本鬥不過對方，才由甘陝總督牽線勉強來了長安。”

  旁邊的寒雪滿臉興奮：“楚笑墨是閣主親生女兒，一般人甚至很少能看到，江南書閣每年有半年時間在全國進行巡演，這回能聽到她唱曲，真是太好了！”

  旁邊的李堅點了點頭：“聽說楚笑墨一個月隻唱一曲，還是長安書院的麵子大，不然很難請得動她！”

  雲開撇了撇嘴，這不就跟開晚會差不多會麽？請幾個明星助興而已吧...

  隻要出得起銀子，怎麽可能有請不動的明星...不對...清倌人？

  傳說中賣藝不賣身的那種？

  台上的樂隊已經開始敲鼓拉彈琴...

  聽來倒是不錯，不過，見識過後世演唱會樂隊音箱、燈光舞台龐大的實力，這根本就入了雲開的眼，一個社區搞的晚會都要比這隆重。

  台上皮鼓響了三響，緊接著石磬、編鍾、鐃、鈴、弦琴依次摻進樂聲中，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溫柔敦厚，多種聲音揉合在一起，卻沒有一點嘈雜之感。

  有一種古典背景音樂的感覺。

  一隊少女從後台流淌出來。

  由於提前知道了舞蹈的故事性，應該是齊王開始選妃的場段。

  人群中忽然開始沸騰，楚笑墨扮演的鍾無鹽出場。

  “哎，她用紗巾把臉蒙住，我哪看得清？”楊小苒伸手在雲開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看不清關我什麽事？”雲開瞋目切齒回頭。

  “苒兒，坐我這來！”李瀾心忽然開口。

  楊小苒沒理睬：“齊王出來了...你自個兒看！”

  台上的歌舞聲中，開始一段軟綿綿的對話。

  拖拖遝遝的音調，雲開聽得甚是無趣，因為...他根本不懂欣賞...

  除了台上那女子的聲音還算好聽，清脆，軟綿...

  閉上眼跟著鼓點頭。

  場中的萬千變化，偶爾眾舞女和唱...

  “哎，你幹什麽？”楊小苒一把將雲開推開。

  四周尖叫聲，掌聲震天，雲開吸了口口水：“嘿嘿，完了？”

  旁邊的小秋愣了一下：“少爺...這麽精采...你竟然睡著了？”

  畢竟是詩會，隻是選段。

  很顯然，楚笑墨唱得很精彩，觀眾們興致很高。

  坐在雲開旁邊的李堅探過頭：“雲兄改天咱們雲江南書閣去，憑你剛才那踏浪，也許能請得動楚大家給咱們唱一曲江南小調。”

  “哎，到時別忘了我！”

  “你個丫頭片子，那書閣是你能去的麽？”李堅嗤笑了一聲。

  楊苒兒臉立即變黑：“為什麽我就不能去？不就是女子賣笑的地方麽？”

  旁邊的李瀾心拉了一把站起來的楊苒兒：“你一姑娘家，真不能去！”

  場麵盛大，群情激憤，所有人眼中，現在的日子應該算是太平盛世，根本沒人知道什麽叫工業革命！

  雲開忽然覺得有些壓抑。

  對接下來的詩詞評比立即沒了興趣，直接站了起來：“小秋，我們走！”

  眾丫環聞言，有些無奈，少爺要走，她們自然沒辦法再留下。

  跟旁邊的李堅李瀾心打過招呼，六個人直接向後邊走了。

  楊苒兒原本想讓雲開出醜，結果沒能如願，對這些詩文她本身也沒興趣，跟在雲開身手：“哎，你唱的那曲兒能不能教我？”

  “你想學？”

  楊苒兒點了點頭：“你唱的比台上唱的那軟綿綿曲兒好聽多了，我覺得挺有意思。”

  雲開愣了一下：“怎麽可能，人家一出場全場無聲。”

  “婆婆媽媽的，你就說教還是不教？”

  “隻要你願意學，我教就是...”

  “那還差不多，對了，你真的忘了你以前會作詩詞？”

  “什麽叫忘了？我今天不是寫了一首麽？”

  “哼，又不是沒看過你以前寫的，什麽風花、雪月，哪有今天寫的那麽大氣！”

  “你也知道大氣？”

  “你以為就你識幾個大字兒？”

  詩會會場外邊，仍然人山人海，六個人好不容易擠出來：“你先送你回家吧。”

  “我餓了...想吃東西。”

  “得，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咱們去城裏吃烤羊肉！”

  “行，你想吃什麽都行...”

  大門外邊忽然冒出幾個人影：“站住，打了老子就想跑，在這裏等了你們半天，看你們現在還往哪跑！”

  ....

  台上，長安書院院長看著一首文不對題的詞，對旁邊充當評判的劉禦史笑道：“這詞...倒是有些意思！”

  劉禦史接過來，看了一眼詞牌名，愣了一下：“滄海笑...不按要求的題目作詞...咦...確實有些意思！”

  旁邊的學政湊過來看了看：“倒像是哪位武將寫的...”

  劉禦史“不過，要是論今晚的詩，這倒不算怎麽了彩，但是能自創詞牌名，老朽倒要見識見識這位寫詞之人，真是沒想到...關中也能出這樣的人才。”

  書院院長點了點頭：“如今盛世，能寫出如此好詞確實罕見！”

  劉禦史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

  “今天詩與詞分開，這詞怎麽也能評個第一。”

  學政大人有些著急：“那還不趕緊去把原稿拿來，我倒要看看...咱們關中有誰能如此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