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投喂
作者:
三角寒暑 更新:2021-12-26 10:38 字數:2490
藍琬坐在床邊,哄著臻溯再一次入睡了,這會兒連她自己也有些困倦,可她現在不想回去,隻想在這裏多看孩子幾眼。
直到有一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她身邊,用她無比熟悉的溫潤聲音,對她說一聲:“你累了。跟我回房吧。”
她沒有立即起身,而是一歪頭,靠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諾潭感覺她仿佛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便知道她是累極了,於是沒再說什麽,隻是把她抱了起來,回到臥房。
臥房裏的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盤點心,諾潭把藍琬穩穩當當地放在桌邊的小凳上,自己也挨著她坐下。
“芋兒說你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我帶了些小點心。你好歹吃兩口。”諾潭說著,已經夾起來一塊桂花糕,“張嘴。”
藍琬乖乖把嘴張開,任諾潭把桂花糕喂給她。
“我不問你今日都做了什麽。”諾潭盯著她吃了下去,說,“你今日一定沒閑著就是了。”
藍琬吃完糕點覺得有些渴,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之前還特意查看了一下是不是茶水。
諾潭見她如此,忍不住偷笑了一聲,又說:“今日不用喂你迷魂湯了。”
“還是謝謝你和芋兒,”藍琬喝完茶,終於說了話,“昨晚若縱了我去,一定會出事。”
諾潭又喂給她一塊紅棗酥:“我今日去見過父皇了。問了這件事,但父皇不肯說下獄的緣由,也不說要定什麽罪。但我還是為你二哥求了情,說看在他在天花一事中的功勞,無論如何也要從輕發落。”
“那父皇答應了嗎?”
“父皇隻答應說會考慮。”說到這,諾潭突然歎了口氣,仿佛不知道要不要再繼續說下麵的話。
藍琬見他又開始猶豫,便知道是該自己開口問的時候了:“他還說了別的?”
“嗯。”
“關於我的吧?”
“對……”諾潭說,“父皇的原話是:‘這是她的親兄弟,若真要求情,便叫她自己來求。’”
藍琬無奈笑笑,心中暗道:早知道是這結果。
“我得見二哥一麵。”她說。
諾潭又掰了一小塊杏仁餅喂給她:“這個我也已經著人打聽過了。你二哥關在大理寺,相對而言,已經是很容易通融的一處牢房了。”
藍琬一邊嚼著一邊說:“我要去看他,盡快!”
“我盡快幫你安排。”諾潭見她被喂到嘴裏的糕點都嚼得十分香甜,卻不肯自己動一筷子,忍不住笑道,“你也自己吃兩口,不能都讓我喂啊。”
藍琬聽了也笑了笑,雖說笑容中不免有一絲苦澀。
見她這副神情,諾潭有些心酸:“抱歉,我不能替你解決這件事。隻能幫你這麽多。”
藍琬則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這都是父皇的意思。我知道的,不能怪你。隻是希望……”
“希望什麽?”
“沒什麽。”
藍琬把後半句話,和著杏仁糕咽了下去:隻是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天色已晚,諾潭自然是要留下來陪她。
他緊緊抱著她,希望她此時此刻能忘記那些不愉快,做個令她開心的夢。
而在半夢半醒之間,他聽見她輕輕問了一聲:“哥哥,父皇有沒有告訴你,是誰挑起了這件事?”
“沒有啊……”諾潭在迷蒙中回答著,“他甚至連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告訴我。”
隨後,他便沉沉睡去。
同宣十二年六月十五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一輛小車停在了大理寺的門口。
此時,大理寺的官員們都已經回家了,隻剩下衙役還在當差。
小車上下來一個女子,她一身衣裙,牙白為底石青作陪,並以輕紗遮麵,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然而,僅是那一雙靈動的眼眸,便已讓衙役看得呆了。
女子步子很快,隻一瞬便從衙役眼前掠過。
那位呆若木雞的衙役被旁邊的同僚捅了一記:“人都進去了,還看什麽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來探監的藍琬。
大宸一朝的大理寺監牢,隻供臨時關押使用,所以若是沒有太多在審案件,這裏關押的犯人便也不多。
把藍恒關在大理寺,或許也透露著這樣的意思:他是在審的,還沒有定案,所以臨時關在這裏。
然而,他到這裏已然兩天了,並沒有人提審過他。
終於,這天傍晚有個獄卒直奔他走了過來,藍恒還以為終於要審他了,可獄卒卻說:“有人來看你。”說罷,獄卒便走了。
由於大理寺監牢的護衛沒有刑部大牢和詔獄那麽嚴密,所以即便是探監,獄卒也不會把牢門打開,探監的人也隻能隔著木柵欄與犯人說話。
“二哥。”藍琬隔著柵欄拉過藍恒的衣袖。
“你怎麽來了?你不該來。”
藍琬失笑:這家夥怎麽跟文適姐說的一模一樣。
“你怎麽樣?有沒有人為難你?”她細細端詳著他,好像除了兩天沒洗臉,也看不出什麽別的。
藍恒則說:“就是這一點奇怪。也不說為何抓我,抓來了也不提審,隻說是皇上的口諭。”
“那日,他與你說什麽了?”
“他?皇上?”
“對。”
藍恒道:“我這兩日一直在回憶那天的事。他先是讚了咱們家的醫道,然後便問我為何要入朝為官。最後聽說我不曾婚配,還要為我指婚。”
聽到“婚配”,藍琬立即明白過來:“他要指婚?你如何作答?”
“我……”藍恒自知當時犯了錯,喪氣地複述著,“我當時一急,便搶了皇上的話,說不敢攀龍附鳳。我當時便請了罪,但皇上並未怪罪,還改了口,說並非想要指婚。”
“又玩陰招。”藍琬咕噥了一句。
“什麽?”
“沒什麽。”她知道,若皇帝明著問,二哥的回答不會有差池,可若是拐一個彎,這位心思純直的醫者,恐怕就會露出破綻。
她沒多說什麽,隻是叮囑道:“二哥,我已經打點了這裏的獄卒,你有什麽需要就吩咐他們,別虧待了自己。”
“我倒沒什麽。”藍恒顯然更擔心文適,“她還好嗎?我在這裏幫不上忙,她們母子在宮裏,恐怕會遇到麻煩。”
藍琬不想讓二哥擔心,便說:“我前日才去見過她,她很好,你隻照顧好自己就是了。”
“好。”說回自己,藍恒又是一頭霧水,“隻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罪,便也不知道該如何脫罪,總這樣關著也不是辦法。”
藍琬壓低了聲音,問:“二哥,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們,到底有沒有做過出格的事?”
“我們沒有。”藍恒篤定,“我既然是想幫她,自然不會與她犯下那樣的大罪。否則,我豈不是在害她嗎?”
藍琬了解了他二人彼此的心意,不由得又是感動又是酸楚,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說:“好,我知道了。隻是……若皇上再要給你安排婚事,你不能推辭。”
聽藍琬這樣一說,藍恒似乎突然明白了過來:“是皇上起了疑心嗎?因為我急著推脫婚事,所以他……不應該啊,我沒有一次入宮是隻去看她,記檔上都寫的明明白白。”
“你別多想。”藍琬說,“隻要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