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裏鬧了起來，便有幾個宮女也近前來，手忙腳亂地把蓮雲扶到床上躺下。

  “有血……”藍琬盯著地麵上的血跡，不由得更是震驚，當即上前拉過蓮雲的手，號起脈來。

  這是滑胎之象……

  藍琬已經得出了結論，卻不敢說出來。

  見她一臉驚恐，眾人隻當她是被血跡嚇得，七手八腳地把她扶了出去。

  盛儷兒聽到動靜，便也過來了，走到門口時，藍琬擋住了她：“姐姐還是別進去了，徐姐姐恐怕……不大好。”

  盛儷兒明顯比她冷靜的多，問：“有人給殿下送信兒了嗎？”

  藍琬搖了搖頭。

  盛儷兒連忙打發人去給太子送信，並與皇後、藍琬一同到外間等候。

  過不多時，幾位禦醫到了，藍恒也在其列，他與藍琬隻是照了個麵，連招呼也來不及打，便與同僚們一路進去會診。

  稍後，一名年長的禦醫從裏麵轉了出來：“稟皇後娘娘，庶妃的胎兒已經滑落……”

  “剛才我們還好端端的說話，怎麽忽然滑胎？”

  那禦醫則說：“若是忽然……隻怕是吃了什麽東西？”

  皇後倏地轉頭，目光像一道利劍釘在了藍琬身上。

  藍琬被這目光唬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說：“我隻是送藥，從小廚房端過來，一路上沒人碰這碗藥。”

  “妹妹？”盛儷兒聞言也不禁看向藍琬，那眼神中充滿著難以置信，仿佛要將“你怎會做這種事情”寫在臉上了。

  “不是……”藍琬不知該從何辯起，“我也沒有動過這碗藥。我接過來時便是這樣……對了！是兩個小宮女煎的藥！問問她們！”

  皇後隻道：“傳來問問。”

  片刻之間，那兩個宮女便被帶了過來，跪在底下。藍琬在一邊站著，皇後居中坐著，盛儷兒挺著大肚子坐在另一邊。

  皇後開始問話：“給庶妃煎藥的是你們倆？”

  “是。”

  “今日的藥方，與平日可有不同？”

  其中一個宮女說：“沒有不同，日日都是這樣的。”

  另一個宮女遲疑著，說：“若說不同，也隻是今日不是我親手送去的。而是側妃……”

  藍琬聽得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辦砸了差事，反而賴在我頭上？”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宮女小聲回話，“隻是，平日裏都不見您，今日您卻突然出現在小廚房……的確是不大尋常。”

  “你！”藍琬氣極，“你們打翻了藥罐子，人手不夠，我是要幫你們！你們怎麽反而倒打一耙？”

  “奴婢可不敢擔這罪名。”

  此時，一旁的禦醫突然開口：“其實，倒不妨先把庶妃平日裏安胎的方子拿來，看看是否不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後忽地想起適才提到，照看蓮雲的便是藍琬的哥哥，於是便問：“藍禦醫在嗎？”

  藍恒從一群禦醫中走出來：“臣在。”

  “庶妃這胎，平日裏情況如何？”

  “回稟娘娘，庶妃這胎懷的辛苦，原是因為胎像不大穩固。不過，臣一直幫著庶妃調理，還是很有可能保下來的。”

  “方子呢？”皇後問。

  藍恒回道：“冊子上都有記錄，煎藥的宮人那裏也有一份，可以對照。”

  正在分辨之際，諾潭回來了：“怎麽了？說是蓮雲不大好？”

  “殿下，別急。”盛儷兒見太子進來，連忙站了起來準備說明情況。

  可還沒等她開口，便聽見裏間傳出痛哭之聲！

  “蓮雲……”太子連忙趕了進去，皇後、盛儷兒和藍琬，以及幾位宮女也跟了進去。

  蓮雲見到太子，更是緊緊拉著他的衣袖嚎啕大哭：“殿下……我們的孩子！孩子沒了！”

  太子見狀隻得趕忙安慰她：“沒事沒事，我們不是已經有了臻冽嗎？更何況，這個沒了，還有下一個……”

  “殿下……是我沒用……”蓮雲大哭了一陣之後，轉為啜泣，斷斷續續說，“是我不曾提防著，便教人害了……”

  說著，蓮雲支撐著稍稍起身，抬手便指向藍琬：“你！為什麽！你為什麽害我孩子！你若是瞧不上我，殺了我便是了，為什麽害我孩子……”

  蓮雲邊說邊又垂下淚來，隻見她此時臉色煞白，臉頰上汗水與淚水融在一起，狼狽之餘又有些可憐。

  “我沒有。”藍琬矢口否認。

  “你……”蓮雲抹著眼淚，點頭道，“是了，害人的人哪會自己承認！可我……我平日裏為了安胎連門都不敢出，今兒隻是喝了你送來的一碗藥，怎麽就滑胎了？”

  一邊的盛儷兒緩緩開口：“蓮雲，你別急。剛才藍禦醫說，你這胎原本便不大穩妥，或許，隻是沒保住……”

  “姐姐，這還不明白嗎？我們都被他們兄妹倆騙了！她哥哥說我胎像不穩，便是要說我這胎隻是尋常的沒保住，並不是側妃加害。他這是在幫側妃洗脫罪名！”

  藍琬見過的世麵雖不少，卻是唯獨沒見過這陣仗，眼瞧著自己辯無可辯，隻是“哼”了一聲，說了一句：“血口噴人……”

  蓮雲又哭道：“母後，殿下，請為蓮雲這死去的孩兒做主啊！”

  諾潭從始至終皺著眉頭，此刻他幽幽說了一句：“你，是傷心糊塗了吧？”

  蓮雲麵上哭得七葷八素，心裏卻清醒得很，聽諾潭這樣說，暗道不妙，於是便不再說話，隻是痛哭不止。

  藍琬不僅是被冤得委屈，更被蓮雲哭得心煩，隻聽她那清亮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你，汙蔑我，竟還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