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選官
作者:三角寒暑      更新:2021-12-26 10:37      字數:2461
  諾潭心中所想,自然是那日諾颭所講的湘姑娘,此時有錢喜聽著,他便添枝加葉地將那日聽來的事又講了一遍。錢喜認真聽著,卻並非全神貫注聽故事,而是一直仔細觀察著太子的神色。

  待諾潭講完,錢喜也揣測出了太子的意思,但他並未直說,而是裝著糊塗:“若真如此,這位湘姑娘也算是個奇人。”

  “何止是奇人呢?孤真是想見上一見。”

  錢喜隻是笑而不語。

  諾潭見狀便直接問道:“小錢,你說說,孤該不該去見她一麵?”

  錢喜聽他問了,當即麵露難色:“皇後娘娘對您一向管束得嚴,哪肯讓您出宮遊玩呢?”

  “正是這話。”諾潭又皺起眉頭,“而且,即便能名正言順出宮,也免不得要被母後的人盯著,好不自在!”

  “殿下,是想偷偷出宮嗎?”錢喜放輕了聲音,躬著身子在太子耳邊說。

  “你有辦法?”

  錢喜後退一步,單膝跪地道:“奴才隻有出宮的辦法,這宮內的事兒,奴才可管不來。”

  諾潭自然明白,若要出宮,便要有人在宮內為他掩飾,可他要出宮之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蓮雲要助他絆住馬安,那麽便隻有六弟可以幫他了。

  “宮內的事兒孤自會處理。依著你,何日出宮合適?”

  錢喜笑道:“自然是皇後娘娘去到乾康宮的夜裏最為合適。”

  諾潭撫掌大笑:“正是!那你與孤便各自準備,待下次母後到父皇宮中去時,咱們便出宮。”

  同宣八年二月十六

  永福宮。

  清晨春風和煦,戚妃從皇後的坤怡宮定省後便回到自己寢宮。這日九皇子要上書房,便沒過來,戚妃慵懶地合上眼,半臥在美人靠上,身姿嫋娜。

  淨月近身來伺候戚妃喝茶,一邊低聲說:“康嬪留在坤怡宮了,正與皇後說話呢。”

  戚妃隻是笑笑,喝著茶。

  “娘娘果真覺著,不要緊?”

  戚妃冷笑道:“有什麽要緊的?本宮不過是讓康嬪告訴皇後,本宮日夜督促著九皇子讀書上進,而太子麽,卻在自己的東宮裏臨幸了小小的宮女,還讓那宮女懷了身子。”

  “可,這樣皇後不就更忌憚娘娘了嗎?”

  “否則她就不忌憚我了?”戚妃稍露怨氣,“若非我事事小心在意,不留把柄給她,隻怕早已落入她手中打入冷宮了。”

  淨月比戚妃還要年長幾歲,原本是同宣皇帝還是太子時東宮裏的人,從戚妃剛剛入宮還隻是個庶妃的時候便跟著她。而後戚妃生下諾堅,受封側妃,到同宣皇帝即位,便直接封妃,賜居永福宮,淨月便理所當然成為了永福宮的掌事宮人。

  “娘娘還是要多多小心才是。”周圍並無他人,但淨月一向謹慎,聲音還是極低,“這次開科,您父親戚大人他……便並非考官。”

  戚妃忽地睜開雙眼:“此事年前不是便已敲定了嗎?”

  見淨月不回答,戚妃心中便明白是出了差錯,於是又問:“那,今年考官是什麽人?”

  “是個年輕些的,叫何芳。據說是個老實人,從不與人結交的。”

  “本宮怎麽不信他真是老實人?若真如此,他又如何謀得這份差事?”

  淨月仍低聲說著:“說是,有個詹士府的,姓饒,也是小字輩,與娘娘您的父親搶這差事搶得厲害。兩邊都在拆台,所以最後不得已,差事隻能給這個何芳大人了。”

  “詹士府的人?有什麽資格來搶這差事?”

  “正是這話呢!可這位饒大人卻非同小可。據說他向來左右逢源,與官員們相處得都不錯,也頗得陛下賞識。”

  “陛下賞識他?”戚妃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他與父親關係如何?”

  “他與戚大人也是常來常往的,這次他與大人搶這差事,也是始料未及。”

  聽了這話,戚妃心中一沉,隻道:陛下賞識的人,本該都拉攏過來,可聽淨月所說,這個人似乎不是能輕易拉攏得了的,若是如此……

  “如今父親年紀大了,隻怕做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戚妃皺著眉頭說,“本宮該給父親修封家書。”

  當夜。

  皇帝批奏折批到二更時分,敬事房太監來請皇帝。因昨日剛剛結束會試,皇帝心中知道日子是十六,便沒看牌子,隻說要戚妃,而後起駕回乾康宮繼續批閱奏折。

  戚妃早知今日要伺候皇帝,早早沐浴更衣,聽了傳召便當即過來。見皇帝仍在看奏章,她便沒敢出言打攪,隻是命其他伺候的人下去,自己輕手輕腳地收拾被扔在一邊的奏折,收拾好後又向爐中添香,再為皇帝換過已經涼了的茶。

  皇帝一直全神貫注,並未注意到她,直到覺得乏了,這才抬了頭,發現案上茶水仍升騰著熱氣,隻覺心中十分舒坦,回身看了看,便是戚妃那美貌容顏、婀娜身姿。

  “什麽時候過來的?”

  戚妃行個萬福:“回陛下,臣妾才來的,幫陛下收拾了一下,剛站定。”

  “陛下一直批閱奏折,臣妾不敢打擾,卻又怕陛下累著。”

  “朕便喜歡你這樣的細心。”說著,皇帝站起身來。

  戚妃連忙跟上去伺候皇帝脫去外氅,接著吩咐候在外麵的宮人送盥洗物什上來,伺候皇帝洗漱。忙畢,戚妃便伺候皇帝先躺舒服了,自己才褪去外衣,穿著貼身裏衣吹燈躺下。

  二人和衣躺在床上,皇帝雖累,卻睡不踏實。

  戚妃見皇帝輾轉,自己便也不睡,低聲問道:“陛下難以安枕,是否是有煩心事?”

  “還是設內閣的事。”皇帝並不隱瞞,“朕有心讓崔縉入閣,卻又怕他身為書生過於死板了,不合適。”

  “書生便會死板嗎?”戚妃問。

  “你又假裝不懂?”皇帝苦笑,又翻了個身,轉向戚妃,“你倒是也替朕想想。”

  “臣妾的確不懂這些啊。”戚妃答著,默默拉起皇帝的手,“誰能做什麽,陛下還有不清楚的?哪須臣妾在此胡謅?就好像陛下說崔縉不成,那他便是不成的。”

  皇帝笑了兩聲把戚妃拉入懷裏,說:“你都不問今年選官的事?”

  “選官什麽事?”

  “昨日是會試最後一天,一切順利。”皇帝湊近戚妃的耳朵低聲說著,“年前原本說讓你父親做主考,但年後匆忙換了。”

  “陛下所做的事,都有陛下的考慮,臣妾豈敢置喙?更談不上著惱了。而且,父親年紀也漸漸大了,臣妾巴不得他享清閑呢。”

  “你能這樣想最好。”皇帝又笑了笑,“不過,朕還離不開你父親的輔佐。”

  “若陛下覺得臣妾與父親還能為陛下做些事情,戚氏一門還真是不敢貪閑。”

  皇帝又問:“堅兒可還好麽?”

  “好,”戚妃笑著回答,“他總盼著來跟陛下請安,但臣妾怕陛下忙,所以不敢讓他來找您。堅兒也不小了,隻怕再過幾年便要離京就藩,臣妾不怨您別的,隻怨您不趁著這幾年多陪陪他。”

  聽著戚妃貼心而得體的回答,皇帝隻在黑暗之中笑了兩聲,右手撫摸著戚妃光滑的背,吻上了豐潤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