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吳菡看著即將要碰上自己身子的髒手，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佯裝著靠近男子，趁其不易的時候，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拔下頭上的簪子刺了下去。

  狠厲和冷血，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吳菡不知道她刺的是不是心髒的位置，但她當時心裏想的就是：死，她要這個人死。

  現在，她看著手裏和衣裙所粘的血，周身如同被困在地獄一般，無法逃脫出來。

  “小姐，不怕，誰都不知道的……”初月安慰著吳菡，她讓吳菡先躲進柴房裏，自己回去拿了件衣服給她換上，又把之前粘血的衣服放進火盆裏燒起來。

  再把那枚簪子埋在一顆大樹下。做完這些後，倆人才放心了許多，看似平靜地回了梨香院。

  屋子裏，吳菡坐在凳子上，看著銅鏡裏還算平靜無波的嬌顏，陡然覺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陌生。

  從現在到天黑，吳菡都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初月跟她說話，她還是有些恍惚。

  這次，連餘氏差人請吳菡過去，都被她用身體不舒服給推脫掉了，這是第一次，吳菡不順著餘氏。

  “小姐，您吃飯吧，這都已經三個時辰了，您坐在這不動，再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的。”初月端著托盤，裏麵盛著一些清粥小菜。

  而今，吳菡恐怕隻能吃下一些清淡的東西。吳菡沒有拒絕，美而空洞的眼睛總算有了一絲神色，她拿起湯匙，舀了白粥送到嘴裏。

  前前後後，吳菡不過吃了小半碗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初月歎了口氣，無奈地拿起碗要收回去，這時，吳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慌神道：“初月，應該沒有人發現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吳菡麵上的痛苦之色更甚，她拚命地擺著手澄清，還使勁兒地搓著自己的雙手，仿佛要搓掉上麵不幹淨的東西。

  微弱的光線下，白璧無瑕的臉上，恐懼和慌亂如同黑夜的魔鬼死死圍攏在吳菡的身旁，初月是邊哄邊安慰著，過了好一陣，吳菡才算平複下來。

  她看著院門在匆匆路過的丫鬟，有氣無力地說：“元香玲呢？”

  她付出了這麽多，就算是傾盡了所有，她也要取元香玲而代之，她絕不會白白地付出……

  “小姐，這個時辰她應該還沒有回來。”在吳菡身邊，初月知趣地，從未在她麵前稱呼香玲為“少夫人”，她知道吳菡最不喜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其實，初月不懂吳菡這麽堅持是為了什麽，何必要卑微地祈求柳蕭然的愛，明明世間英才俊傑那麽多。

  “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回京城吧。”初月嚐試著勸著，可吳菡不為所動，她攥著的拳頭嘭的砸在梳妝台上，梳妝台上的東西被震得一動。

  初月掩住唇，驚詫地發現，眼前的這個小姐熟悉而又陌生，從前的吳菡大方得體，舉止溫婉有力，京城誰人不知吳家的大小姐知禮溫柔。

  現今……

  全都是因為元香玲，如果沒有她，自家小姐何須受這麽多苦，由此，初月對香玲的記恨之心更深了許多。

  明月當照，忙活一天的香玲，幸福而又滿足，她心裏盤算著經營的酒館，並不知道黑暗深處，那幽暗漆黑的漩渦正在一點一點地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