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東林士子
作者:
水金書生 更新:2021-12-25 10:03 字數:3164
趙君虎等人討論完上朝後,附近的一所大宅子裏也有一群人在熱火朝天議論相同話題。
幾名官員圍坐在一張暗紅色的八仙桌旁,禮部侍郎錢謙益道:“此次聖上登基,全仰仗史大人的支持,這內閣首輔之位恐怕非史大人莫屬,真是可喜可賀。”
“這都是聖上的功勞,本官豈敢貪功?首輔這個位置還是留給別人吧!”史可法端坐在主位,謙虛幾句。
錢謙益欲言又止,高弘圖笑道:“錢大人怕是一直念著禮部尚書這個位置,指望史大人在聖上麵前說幾句好話吧?”
“下官也是想為朝廷出點力,並非為了功名利祿。”錢謙益心事被看穿,臉色微微發紅。
“錢大人何需遮遮掩掩,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我東林士子更應該當仁不讓,為陛下做一番事業。”
錢謙益點頭道:“高大人所言極是,如今六部之中,兵部有史大人,戶部有高大人,刑部有解大人,皆是同道中人,如果下官能做禮部尚書,必定唯各位大人馬首是瞻。”
史可法道:“錢大人在東林士子中聲名顯赫,本官一定會向聖上力薦。”
錢謙益大喜,又多喝了幾杯。
高弘圖歎道:“可惜吏部張大人舍身取義,真令本官扼腕痛惜!”
史可法將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頓,“都是馬士英這奸賊擁立朱由崧,害死了張大人,本官與他勢不兩立。”
吏部侍郎呂大器道:“朱由崧篡位,馬士英理應當處斬,不知道聖上為何放過了這奸賊?”
高弘圖道:“陛下初登大寶,許多事情看不清楚,被這奸賊蒙騙在所難免。”
史可法搖頭道:“本官看那日陛下處事英明果敢,豈會看不清馬士英的為人?隻是馬士英的三萬大軍就駐紮在城外,聖上想必也有些擔心,日後必定饒不了他。”
錢謙益道:“馬士英投靠閹黨,一直與我東林諸人作對,聖上如能早點除掉此人,便是為民除害。”
高弘圖卻道:“兩位恐怕有些高興得太早了。”
史可法奇道:“高大人何出此言?”
“賊寇李岩作惡多端,本官今日看聖上卻對他十分厚待。這馬士英更是一條老狐狸,聖上會怎麽做實在不好說。”高弘圖一副惋惜的樣子。
史可法笑道:“高大人多慮了,李岩早已棄暗投明,還在京城救過聖上,聖上看重他也是人之常情。”他話雖如此,想起明孝陵發生的事情,感覺皇帝的確有些難以捉摸,本以為榮升首輔十拿九穩,這下也有些吃不準了。
高弘圖恨恨道:“闖賊害得無數人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一眾人均隨聲附和。
史可法無法說服他們,隻好含糊道:“無論如何,我等理應全力輔佐聖上,免得被宵小所誤,隻望他日收複失地,中興大明。”
高弘圖以為史可法同意自己,讚歎道:“正是如此,本官明日會勸諫聖上誅殺李岩和馬士英,就算開罪陛下,也隻好如此了。”
眾人都知道開罪兩字的分量,崇禎殺起人來可不是好玩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穿堂風吹得幾點燭光如眾人的心思一般,忽明忽暗。
趙君虎回到皇宮時,乾清宮的暖閣早已收拾妥當,窗明幾淨,一塵不染,也不知道這群太監宮女怎樣弄的,短短半天就讓乾清宮厚厚的塵土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變了個樣子?
雖已很疲倦了,趙君虎還是吩咐王承恩拿了些一眾重臣的資料和奏章,翻看一番,為明天上朝做準備。
看完資料,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粗粗的紅蠟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趙君虎打個哈欠,準備就寢,王承恩派了幾名身強力壯太監準備徹夜守護皇帝,被趙君虎吩咐到門外守著,他可不打算和太監睡一個屋子。
穿越這麽長時間,頭一次睡軟軟的龍床,趙君虎隻想早點躺上去,不過江寒雪還帶著兩名宮女在忙忙碌碌,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讓奴婢為陛下更衣。”兩名宮女上來要脫趙君虎的衣服。
趙君虎一怔,想起是皇帝的福利,心下釋然,站起來聽之任之,瞟了一眼,原是自己帶出來的兩個小丫頭,“這一路上遇到什麽麻煩沒有?”
“托陛下的福,奴婢們才能保住性命。要是落在李賊手上,後果簡直不敢想。”兩名宮女十分感激。
趙君虎想起京城的慘狀,心下唏噓。
江寒雪道:“何止呢,被馬士英抓住時,奴婢也以為見不到陛下了。”
趙君虎沉思道:“馬士英對你們如何?”
“說也奇怪,這馬士英不僅沒殺了咱們,反而還好吃好喝伺候著,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趙君虎沒接話,換了話題,“你的劍法還在練嗎?”
“回陛下,奴婢一直在練,就是長進不大。”江寒雪嘟囔著嘴。
趙君虎安慰道:“別心急,慢慢來,等你練好了來給朕當侍衛。”
江寒雪一臉不相信,“陛下放心奴婢嗎?”
趙君虎開個玩笑,“放心,朕不放心你還能放心誰?”忽然發現兩名宮女要脫他的甲衣,連忙按住她們的手。
“你們這是?”他有些詫異,難道明朝皇帝有裸睡的規矩?
“奴婢伺候陛下沐浴更衣啊!”江寒雪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大木桶,滿臉不解。
“不用了,都退下吧!”趙君虎反應過來,打發她們早點回去歇著。
他總覺得刺客隨時會跳出來,有些心神不寧,又很期待明日上朝,聽王承恩說上朝可是清晨五點,也就是四點多就要起床,暫時沒心情享受皇帝的超級福利。
江寒雪和兩名宮女走了後,趙君虎跳進木桶洗了個澡,換上一身幹淨內衣,將碎玉劍放在枕頭旁邊,直接倒在龍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陣輕微的響聲驚醒,借著月光,他看見有個黑影躡手躡腳往自己走來,嘴裏還在低聲念叨,“陛下……”他心中一凜,迅速抽出碎玉劍,大喝一聲,“什麽人?”
“什麽事?”砰地一聲,一群人衝了進來,火光亮起,原來是王承恩和一群太監。
“你是誰?鬼鬼祟祟跑進房間做什麽?”趙君虎看見一名小太監在劍鋒下瑟瑟發抖。
“回陛下,奴婢小安子,進房間是想提醒陛下該上朝了。”
趙君虎看了看王承恩,“是啊,陛下!”王承恩連連點頭。
“以後朕睡覺的時候千萬不要靠近朕。”趙君虎麵色一沉,收劍回鞘。
在江寒雪的伺候下,趙君虎穿上嶄新的龍袍,戴上金絲翼善冠,整個人煥然一新,本來還有些昏昏沉沉,一下子精神多了,帶著王承恩往奉天殿而去。
大臣們半夜三點左右就到午門外等候,此時已按文臣和武將在殿內整整齊齊站在兩列,恭候皇帝駕臨,隊伍一直排到了殿外,看不到盡頭。
一群錦衣衛的大漢將軍身著白色的甲胄,威風凜凜,站在殿外垂手而立。
趙君虎粗粗掃了一眼,不算侍衛,僅大臣足足有幾百人之多,這排場也太大了,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
他放緩腳步,盡量讓自己走起路來莊重一些,在眾臣的注視下登上了龍椅。
時辰已到,一名禮官朗聲念起了賀詞,百官齊齊下跪三呼萬歲,趙君虎的思緒早已飛了,他想起了為保護自己倒下的將士,以及死在清軍和大順刀下的無數亡魂,還有一路上看到的累累白骨,死亡似乎已如吃飯睡覺一般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不過他不會讓這種悲劇繼續下去,記得有部電影裏的主角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如今該輪到自己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地揮了一下手,那禮官被這個動作嚇到了,頓了一頓,才把賀詞念完。
朝上百官看見皇帝臉色變幻,似乎已經預知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看了看同僚,又把身子伏低了一點,一時間,奉天殿寂靜無聲。
“眾卿平身!”趙君虎清清嗓子,緩緩道:“朕即位十六餘年,兢兢業業打理朝政,不敢有一絲懈怠,結果卻不想被李自成逼得自縊,幸好太祖皇帝顯靈,讓朕活過來了。不僅如此,太祖皇帝還為朕留下錦囊妙計,收複河山,驅除韃虜指日可待,還望眾位愛卿齊心協力,創出一番盛世才是!”
趙君虎半真半假打著朱元璋的旗號給大家畫了張餅,無論如何,首先必須讓大家對自己有信心,這信心可是比黃金還珍貴。
大概古人沒那麽多的花花腸子,群臣果然振奮了許多,史可法喜道:“有太祖皇帝保佑,咱們很快就能打回京城。”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趙君虎笑道:“何止是打回京城,朕要讓萬國來朝。”引來群臣一陣讚歎,不過這難得的融洽很快被打破。
“啟奏陛下,李自成造反作亂,是大明的死敵,”高弘圖頓了一頓,“李岩身為大順製將軍,也是元凶之一,幸好陛下略施小計,將此人騙了過來,臣奏請陛下將李岩即刻處斬,以儆效尤。”
他很有藝術地給皇帝留了些麵子,故意說成是皇帝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