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葉清流所在監獄，赫連無端率先踏入監牢：“清流先生，方才國師大人來找我。”

  賀端坐在一旁：“神跡找你做什麽？那家夥狡猾的很，怕是來套你的話的。”

  “賀端大人叫國師大人神跡？”

  “對啊，她沒做國師之前，是我夜閣排名第十六的殺手，名神跡十六。”

  赫連無端聽了，倒吸一口涼氣，神跡十六！國師還真的是他兒媳婦啊。

  他前幾日故意將行動時間推到十五天後，想要看葉清流的笑話，結果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惡，說不定是葉清流清楚明白，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眾人看著赫連無端以頭撞欄杆，擎天戒備的看著赫連無端。

  賀端道：“擎天兄弟放心，赫連王爺怕是又在練鐵頭功了。”

  赫連無端：“……”

  赫連無端整理了一下衣衫，咳嗽一聲：“那什麽，親家公啊。”

  葉清流眯起眼睛：“王爺在說什麽？”

  赫連無端道：“我並無惡意，隻是令愛與我兒之間……”

  “並無關係。”葉清流聲音冷清：“看來王爺並不是來談交易的，擎天，送王爺離開。”

  擎天身上殺機彌漫，看著赫連無端帶著冰冷之意，熟悉的殺機，卻是上一次司馬雲澤那臭不要臉的小子堅持不懈叫葉清流嶽父的時候。

  赫連無端歎氣，看來他兒子和國師的確有事，不然怎麽會引動擎天的殺機。

  “等一下，清流先生，我的確是來商議事情的，那什麽，要不我們把時間提前一點點？”

  時間提前，他家人早點安全，他兒子也不用冒險入宮找國師。

  “司馬雲澤將我在天牢中的人撤換了，信件早已發出，更改怕是不及了。”

  赫連無端絕望道：“悔啊！”

  他英明神武的腦袋怎麽會做出了這等蠢事啊！

  葉清流：“……擎天，將人送出去。”

  “別別別，本王還有事情與清流先生商量，剛才國師和太子前來找我……我早已答應了清流先生，便假意應承他們二人，不知先生可有什麽對策？”

  葉清流看著異常積極的赫連無端，平靜道：“王爺靜觀其變便可。”

  ……

  珠華殿中，司馬雲澤一回到宮殿便開始煮茶，葉無依待在一旁沒有說話，宮殿之中靜默無言。

  司馬雲澤眼底的陰鷙慢慢消散，他神色有點落寞。

  “大人不問我出什麽事了嗎？”

  “殿下出了何事？”

  “皇上今日帶我前往玄冰洞，再次殺了母妃。”

  葉無依：“……”

  看來皇宮此次流血宮變讓皇帝醒悟，將嫻貴妃屍體毀掉了，嫻貴妃如今怕已經是一抔黃土。

  “殿下節哀。”

  “哀從何來呢？她本來就不曾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

  司馬雲澤倒了兩杯茶，一滴淚卻順著司馬雲澤白淨到幾乎病態的麵龐滑落。

  “大人陪我喝一杯茶吧。”

  葉無依坐在司馬雲澤對麵，她知道司馬雲澤雖然看似平靜，實則心中殺意蔓延，皇帝毀了嫻貴妃的屍體，司馬雲澤對皇帝那一點虛假的父子之情，如今全然破碎了。

  “她一直存在你的心中。”

  如果說司馬雲澤心中尚有一絲光明，那便是他想象中的嫻貴妃，死人的愛，才足夠完美純真，這是冷酷的皇宮中無法給司馬雲澤的。

  “存在我心中，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幻影。”司馬雲澤笑道：“我出生時，珠華殿起了一片大火，所有人都死了，卻隻有我存活，宮人都道我被上天眷顧，卻不知這是最大的惡意。

  沒有庇護的皇子，在宮中隻有死路一條，而我的依仗，便是一張長得像母妃的臉和這病弱的身體，母妃的存在能喚起皇帝一絲仁心，病弱的身體能讓宮中所有人對我不在戒備。”

  葉無依歎了口氣。

  司馬雲澤繼續道：“從六歲那年，我開始明白了這個道理，從此病痛不斷，我知道隻有這樣，我才能活著成年，活著離開皇宮。”

  那一年，司馬雲澤從馬上跌落，摔斷肋骨，在床上躺了一年之久，從此一生與病榻為伍，舊疾難治愈。

  葉無依道：“你的確該離開這裏，離開也許你便不會痛苦了。留在這裏，隻會不停的卷入一場又一場權利爭奪，永無止境，永不得安寧。”

  “大人，我從來不需要安寧。”

  司馬雲澤抬頭看著葉無依：“但大人願意同我一同離開，我便跟大人同行，大人願意嗎？”

  司馬雲澤神色認真決絕，葉無依卻是一愣。

  “大人當真不懂嗎？我願意為大人離開這裏，隻要大人願意接受我的心意。”

  葉無依道：“殿下的心意，連自己都糊塗著，別人又如何能明白。”

  如果說司馬雲澤對她有感情，那也絕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執念，如同嫻貴妃是他想象中最愛他的完美之人，司馬雲澤對她的感情，不過是因為他們都是可憐之人，互相映射罷了。

  葉無依道：“我們都同樣的不幸，你不過是將自己的悲傷放在了我的身上，你將我當做另一個你僅此而已。”

  “那我不是另一個你嗎？”司馬雲澤牽起葉無依的手：“幼時，大人對我甚是憐惜。”

  “我從未將殿下當做另一個自己，因為從很早之前我便告訴自己，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為難自己。”

  司馬雲澤聽了，慢慢鬆開葉無依的手。

  葉無依道：“殿下將令牌給我吧，我要送星雲離開了。”

  司馬雲澤故意示弱，怕是另有所圖，他才不像他口中所說那般可憐又單純無辜。

  司馬雲澤道：“今日，留星雲在宮中住一日吧。”

  “既然殿下不願給令牌，那微臣告退。”葉無依站起身，卻覺得一陣眩暈：“這茶、”

  葉無依一驚，往後倒去，被司馬雲澤接在懷中，看著懷中昏迷的人，司馬雲澤抬手，指尖輕輕劃過葉無依的麵龐，低下頭，額頭碰在葉無依眉間，帶著幾分依戀。

  “大人不答應我的提議，那隻好讓大人安然睡上幾日了，你對我當真沒有戒備之心啊。”

  良久之後，司馬雲澤將葉無依抱起，拂過珠簾，將葉無依放在床上。

  寢殿外響起敲門聲音：“殿下，玄甲兵的異動如何處理？這些時日，軍心浮動。”

  “靜待時機吧。”

  “是。”

  司馬雲澤坐在床榻邊，看著睡夢中的葉無依：“大人還真是給我惹下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