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正在診斷長樂的病情，葉無依推了推赫連墨貞：“阿郎，你可會以指凝氣？點長樂的周身八大穴脈。”

  長樂因病痛昏倒，皇帝自然沒機會追問了。

  “以物點穴我倒是會，凝氣是阿葉的專長啊。”赫連墨貞忽然反應過來：“阿葉，你的武功……”

  “被曆長情封住了，動不了內氣。”

  外麵的禦醫診脈，摸著胡子道：“貴妃娘娘隻是心火燥熱……”

  長樂握著拳頭，都怪葉無依上次將她的人賜死了，現在想裝病都裝不了了！

  屏風後，葉無依拉住赫連墨貞的手：“你先運氣，然後將氣息凝聚指尖，對準目標試一下。”

  赫連墨貞被葉無依拉著手，心神微微恍惚，手中凝聚的氣息彈出，宮殿的窗戶忽然碰的一聲掉下來半截。

  屏風外的皇帝等人看著嚇了一跳：“怎麽回事？”

  秦公公連忙道：“陛下，定然是這窗戶年久失修。”

  長樂狠狠的瞪著禦醫，眼帶威脅，禦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皇帝隻是稍微被驚嚇，回過神來：“禦醫，貴妃如何了？”

  張禦醫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實情：“貴妃娘娘並無……”

  屏風後，葉無依捏住赫連墨貞的手，小聲道：“這次力道小一點，別把長樂打死了。”

  “嗯。”

  “貴妃娘娘並無……”

  張禦醫剛想說出口，卻見長樂忽然麵色煞白，氣息不穩。

  “貴妃娘娘心率過快，脈搏忽快忽慢，應該是急症。”

  長樂隻覺得渾身疼痛難忍：“陛下，救我。”

  煞白的臉，淒苦的哀求，讓皇帝一瞬間想起以往的嫻貴妃，原本探究懷疑的心思蕩然無存，隻留下心疼和後悔。

  “快、快將貴妃扶到床上休息。”

  “是。”

  長樂被扶到床上，還有些晃神，身上疼痛並沒有緩解。

  長樂看向皇帝和那一批龍鱗布，忍著痛道：“陛下，妾身這是舊疾了，一個人休息片刻便好，你們都出去啊。”

  皇帝看她難受，隻得順著她的脾氣。

  秦公公和張禦醫跟著皇帝到了外殿，秦公公抱著龍鱗布低聲問道：“陛下，這也太巧合了些。”

  皇帝皺眉：“等貴妃好一些了，再問不遲。”

  長樂隻覺得身上疼痛難耐，並不知道是葉無依搞鬼，她勉強支撐身體，卻又倒在了床上，而外殿隱約可見皇帝的身影，龍鱗布、龍鱗布……可惡！

  “葉無依！”

  長樂低聲叫了一聲，葉無依從暗處走出來，正要讓赫連墨貞解開長了身上穴脈，卻聽到長樂道：“你將我身邊的玉瓷枕打開，裏麵有龍鱗布的事情。”

  她現在渾身酸痛，根本打不開玉瓷枕，也翻看不了龍鱗布的事情。

  葉無依一聽，連忙拿起玉瓷枕，那裏有一個暗扣，打開來，裏麵放著一本筆記，卻是字體秀氣娟美，像女子的筆記。

  “這是什麽？”

  “司馬雲澤給我的，關於嫻貴妃的事情。”

  葉無依一一翻開，字跡不像是司馬雲澤的，想來是怕留下真跡被抓住把柄，所以故意寫的字跡娟秀？

  葉無依翻了幾頁，終於找到了龍鱗布相關記載：“甲戌年，壬申月，戊辰日，西域進貢魚鱗布，清流愛之，我欲得布贈之，豈料陛下下旨，娶我者為燕國未來儲君，一匹魚鱗布便成龍鱗布，被九子爭奪，當真可笑，棄之。”

  赫連墨貞從暗處出來，幾道暗氣發出，長樂疼痛稍微緩解，她這才瞪著葉無依：“好啊，我這麽痛，原來是你們在搞鬼！你們想害死我啊！”

  葉無依不理會長樂的抱怨，繼續看著雲嫻的筆記，雲嫻是個驕傲的貴女，的確心係她師父，但又不僅僅心係她師父而已，這個女子，對整個天下時局了然在心，對朝政弊端看在眼中。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燕國上下階層固化，百姓艱苦，吾若為皇後，定勸解皇上興科舉，辦學堂，重農抑商……清流與吾終究同路。”

  葉無依：“……”

  他師父是對雲嫻下了什麽蠱不曾？雲嫻走上這條道路，願意成為皇後，居然也是為了葉清流。

  長樂在一旁氣的冷哼一聲。

  “你還在看什麽啊，趕快帶我離開皇宮啊！”

  今天真是倒黴，先是碰到赫連王妃，再是碰到皇帝試探，再這樣下去，她撐不了多久了。

  “皇帝在外麵守著，怎麽出宮？你先將皇帝打發了。”

  “怎麽打發啊？嫻貴妃她究竟喜不喜歡那一匹醜死人的龍鱗布啊！”

  “不喜歡，但是……”

  葉無依剛要說出口，長樂扯著床單，卻見那玉枕頭落在地上，外麵響起皇帝焦急的聲音：“嫻兒啊，你怎麽了？”

  皇帝走進來，身後跟著好幾個禦醫，長樂撐在床榻上，勉強笑著，但是什麽啊？葉無依完全沒有把話說清楚啊！

  幾個禦醫上前把脈：“貴妃娘娘現在氣息稍稍平和了些。”

  皇帝上前：“嫻兒今日嚇壞朕了。”

  “讓陛下擔心，是臣妾不好。”

  “沒事兒就好，秦公公，將龍鱗布拿來送給嫻貴妃。”

  秦公公將龍鱗布抱出來，長樂道：“我不要啊。”

  皇帝聽了，眉頭舒展：“看來過了這麽多年，嫻兒還是不喜這一匹布啊。”

  躲在暗處的葉無依和赫連墨貞鬆了一口氣，太好了，至少敷衍過去了，隻要現在讓皇帝離開宮殿，她們就能想辦法帶長樂離開皇宮了。

  坐在床上的長樂道：“對啊，這匹布太醜了，陛下，我一點都不喜歡。”

  “嫻兒覺得它醜？嫻兒以前不是覺得它很漂亮嗎？”

  “啊，是嗎？”長樂眼中閃過一絲慌張：“我、我不記得了。”

  皇帝問道：“嫻貴妃還記得這匹龍鱗布的故事嗎？”

  長樂聽了，閃爍其詞，皇帝冷下臉來：“這塊龍鱗布，在黑暗之中便是灰撲撲的，在陽光之下，便是華光溢彩，你曾說過，這一塊布就像我，終究能站在陽光之下，綻放自己的光芒，你忘記了？”

  長樂聽了，麵色一變，尷尬的笑道：“怎麽會忘？我不喜歡它是因為……”

  長樂往葉無依躲著的地方看去，卻見那裏有一長紙，上麵一排小小的字跡。

  長樂連忙道：“是因為九子爭奪，所以我不喜歡。”

  皇帝聽了這話，神色中都帶著探究看向長樂，卻見長樂一直盯著遠處的櫃子，他順著長樂的視線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