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澤呆呆的看著葉無依，為什麽怪物的麵具下，是一張漂亮的臉呢？根本不是他兄弟說的那般麵帶獠牙。

  司馬雲澤伸手，害羞道：“你還送我花嗎？”

  “當然，隻要你不再哭了。”

  “那你能陪我說話嗎？”司馬雲澤低頭，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找不到人說話。”

  他的母親，好像是宮中的禁忌，父皇不許談論她，各宮的娘娘也嫉妒她，他不能跟任何人說她，他隻能一個人懷念她，一個人跟她說話。

  葉無依本想睡覺，可是看著小女孩可憐的模樣，便坐到她身邊。

  “你說吧，我還有半個時辰，便要去書房了。”

  司馬雲澤眼睛亮了亮，展開手中的畫軸。

  葉無依看去，玉軸展開，畫卷上想象出一個女人，女子容顏精致，一雙眸子如江南煙雨般朦朧多情，她手持一把骨柄納摺穿珠花紋團扇，身著金黃色雲煙衫，芊芊細腰係著紅色絲絛。

  “她好漂亮啊，像仙女一樣。”

  葉無依杵著下巴感歎道，畫卷中的女人溫柔多情，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紀王妃，紀王妃從來不會溫柔的看她，隻會瞪著她，嫌棄她，故意將她扔到大街上，然後帶著長樂駕馬車離開。

  司馬雲澤聽見母親被讚歎，歡喜起來，好似自己也得到讚揚一般。

  “是吧，這是我的母妃，嫻貴妃。”

  司馬雲澤道：“我的母妃，是世上最溫柔的人。”

  司馬雲澤說起來，不在哭哭啼啼，將世上所有的優點都賦予了這畫軸中的女子。

  葉無依靜靜的聽他說著，半個時辰後，才道：“我要回書房了，你要回你的宮殿嗎？”

  司馬雲澤聽了，有些不舍：“怎麽這麽快啊。”

  葉無依站起身，帶上麵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得打理好自己儀容，不然回去會被太師懲罰的。

  “你明日會再來嗎？”

  司馬雲澤跟著她一起站起來，幼年的司馬雲澤因為身體瘦弱，九歲的他竟然比七歲的葉無依還要矮一點，一張粉麵嬌弱，看來了好像個嬌弱的女孩子一般。

  葉無依道：“我也不知道，若是大殿下、三殿下煩我，我就不來了。”

  眼前的小女孩這麽脆弱，要是被那兩個壞蛋嚇哭了可不好。

  葉無依說著，幾步便出了門去，司馬雲澤抿著嘴，一手拿著蓮花，另一手捧著畫卷。

  “那我一定不讓他們煩你。”

  幼年的葉無依很喜歡軟糯的司馬雲澤，即使沒過多久便知道對方並不是小公主，而是二殿下，也將其守護在自己的身後。

  但是時光荏苒，她也漸漸發現，司馬雲澤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般無害，他的脆弱，好像隻是欺騙人的工具。

  八歲那年，她第一次發現，司馬雲澤會為了與她見麵，故意陷害大殿下和三殿下。

  九歲那年，她送司馬雲澤一麵菱花鏡，不小心被宮人打碎，之後那位宮人便悄無聲息消失，一個月後，她才聽到那宮人投井自盡了。

  兩人一天天長大，兩人之間的裂痕便越來越大。

  葉無依對司馬雲澤越發不喜，司馬雲澤的心好像有一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喜歡挑動別人的欲望，喜歡看別人爭鬥，喜歡欣賞別人在痛苦中掙紮的模樣。

  他好像皇宮生長出來的一朵惡之花，隻露出漂亮的容顏，讓宮中的所有人都認為二殿下溫和有禮，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帶來的危險。

  司馬雲澤亦是討厭葉無依對他的阻礙，討厭葉無依總是不夠誠心，總是對他防備保留。

  直到三年前，司馬雲澤妄圖挑動太子與三殿下奪權，動亂朝廷根本，兩人才撕破臉皮，當場決裂。

  葉無依想到往事，沉下臉來。

  司馬雲澤笑道：“國師在想什麽？”

  “與殿下無關。”葉無依冷聲道。

  “其實，我待在雞鳴寺中，天天都會感謝國師大人，若不是國師大人，我如何能懸崖勒馬呢？”

  “嗬。”

  她才不會相信司馬雲澤的鬼話。

  司馬雲澤手中拿著念珠，微微晃動。

  “國師大人知道我這三年究竟在思考什麽嗎？”

  “我沒興趣知道。”

  司馬雲澤笑道：“我在思考，國師大人在預測與自己相關的人、事、物時，總是很難測算準確，所以大人一直秉持本心，不敢太過多情。”

  葉無依沒有說話。

  司馬雲澤道：“國師大人是何時無法預測夜閣的事情的呢？”

  “與你何幹？”

  “哈，清流先生應該也有一串念珠，與我這條是否很是相似。”

  “故意挑撥，無趣。”

  “國師大人是不願意相信我嗎？我可是坦誠相告，怕您受到欺騙啊，我心知國師大人討厭被欺騙。”

  司馬雲澤麵容坦誠，笑容真摯，葉無依卻知道，那掩藏在笑意之下的惡意。

  司馬雲澤故意明示葉清流與夜閣有關，想要挑撥她和師父的關係，怕是居心不良。

  她停下腳步：“殿下，未央宮到了，您還要陪同臣繼續前行嗎？”

  司馬雲澤道：“哎，國師大人這是趕我離開呢，我便送國師大人到此處吧，期待明日與大人再見。”

  “我並不期待。”

  葉無依輕拂袖擺，帶著宮人，登上未央宮的玉石階梯。

  “真無情。”司馬雲澤輕笑道：“我還是喜歡小時候的國師大人。”

  ……

  未央宮內。

  葉無依見過了皇後娘娘，說明來意。

  “本宮在宮中，正嫌無聊，有國師前來，本宮自是歡喜。”

  皇後娘娘吩咐宮人為葉無依準備的寢宮，又拉起葉無衣的手，在大殿內坐下，甚是親和。

  “國師大人難得來這未央宮，之前聽征兒說，國師兩次救他，他都未曾答謝，此次正好借這個機會，擺開宴席，答謝國師。”

  “皇後娘娘嚴重了，保護殿下周全，是臣分內之責。”

  葉無依起身拱了拱手，她不太習慣過於溫和的長輩。

  “國師真是多禮，快坐下說。”

  皇後將葉無依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道：“國師若是嫌麻煩，便罷了，本宮還有一事想要勞煩國師。”

  “娘娘請說。”

  皇後便立刻讓宮人拿來了一個四四方方雕刻祥雲圖案的錦盒。

  宮人打開盒子，皇後取出中間的如意錦帕，帕子蓋著一張黃紙，黃紙上寫著生辰八字。

  “國師大人，看看這兩個八字合婚可能行嗎？”

  葉無依知曉其中一人定是太子的：“娘娘有意為太子納太子妃？”

  皇後道：“是啊，這人選是我妹妹留下的孤女靜姝，她與太子自幼一同長大，是最好的人選。”

  “……”葉無依聽後，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