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葉無依正在翻閱書冊，忽然聽到外麵哨子聲音。

  有人在外麵？

  葉無依繼續看書，不過片刻，又聽到哨子的聲響。葉無依見擎天沒有理會外麵的人，便自己出了門去。

  夜裏風大，她攬了攬月色衣袍，推開木門。

  隻見葉家門口的柳樹邊，站了個黑衣黑帽的男人，手中抱著劍。

  “閣下深夜造訪，有何事？”

  “咳，在下是夜閣之人，想跟大人做一筆交易。”

  “你身形有些眼熟。”

  男人手中的劍差點掉了：“在下與大人素未謀麵。”

  葉無依沒有繼續追問對方身份，隻問道：“你找我是做什麽交易。”

  “大人可要買莫羽的命？”

  葉無依詫異：“你們居然從皇帝手中搶人。”

  “隻要我們夜閣看重的買賣，別人搶不走。”

  “你這樣說，我倒是有興趣了。”

  “大人跟我來。”

  黑衣人輕功了得，起落無聲，葉無依連忙跟了上去。

  來到一處廢棄的宅院，果然看到一人被捆綁住，那被捆綁住的人都不成人形了，身上皮肉翻滾，滿身是血，不僅是莫羽自己的血，還是他叫進城來的所有莫家殘兵的血。

  “妖師……”莫羽一張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莫羽眼中盡是絕望，已然沒了生存下去的勇氣。

  葉無依看向一旁的黑衣人：“隻有他一人？”

  黑衣人道：“莫家所有殘兵全部被殺，此人是我們好不容易得到的，想要高價賣給國師。”

  葉無依輕笑道：“是嗎？他的性命我買了。”

  黑衣人達成了交易，問道：“大人是要親自動手，還是讓我來。”

  “我不買死人，我買他活命。”

  “哦？國師何意？”黑衣人的語氣變得危險起來。

  “你看他現在的模樣，是活著痛苦，還是死了痛苦？他信錯了人，將自己最忠心的手下推進火坑，現在的莫家三子，不已經死了嗎？”

  葉無依撩起衣袍，捏住莫羽的下巴，莫羽嘴中卻隻有三個字：“殺了我。”

  “你看，我為何要花錢替他買一個痛快？”

  “我們夜閣做的，便是死人生意。”黑衣人明顯沒料到這樣的情況，有點懵。

  “你看他，如今已被挑斷經脈，廢了武功。你隻需要毀了他的臉，拔了他的舌頭，將他扔到大街上去，誰也查不到你們，你們做生意，還要客人替你們想辦法不成？”

  葉無依站起身來，將腰間一塊玉佩扔過去。

  “珍寶閣的暖玉為價，閣下以為如何？”

  那黑衣人見對方認出自己身份，將暖玉收下。

  “大人的出價，在下收到了。隻是此人能否活，在下會請示閣主，明日定會給客人滿意的答複。”

  葉無依聽了，信步踏出荒涼的院子，她看似緩步慢行，一步卻是走出了十幾米開外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國師大人果然不是凡人。”黑衣人扯下黑色麵罩，露出他本來麵目，正是珍寶閣少閣主謝不凡。

  “交易生變，希望閣主不會生氣。”

  謝不凡扛著莫羽，跳上屋頂，幾個跳躍，便消失不見。

  ……

  第二天，沈玉前來，告知葉無依，皇帝打算繼續進行宮宴，為兩國使臣接風洗塵。

  “我今日去不了。”

  “為何？”

  “車行老板不接葉家生意。”

  近幾日，葉無依的車夫接二連三的受到驚嚇，不願意來當葉家的車夫了。

  “我看你是想躲懶。”沈玉道：“那我進宮稟明聖上，對了，方才我進來，門口怎麽放了一個木箱子？”

  “木箱子？”

  葉無依詫異的往外走去，果然外麵有一個棕紅色的木頭箱子，箱子被鎖鏈捆綁住，約有半個人那麽高。

  沈玉道：“我來打開。”

  他一劍劈開鎖鏈，將箱子打開，箱子裏卻是臥著一個人。

  那人緩緩站了起來，身高七尺，臉上罩著黑鐵麵具，一身粗布衣服，手腳都烤著鐵鏈，手中還拿著一封沒有署名的書信。

  沈玉正要去看，卻被葉無依將書信拿走，葉無依打開信件，隻見上麵寫到‘人是大人買下，請大人自己負責。’

  葉無依一用力，信紙化為灰燼。

  “你可以走了。”

  葉無依踏進門，將門關上，沈玉急道：“喂，我還在外麵呢？你讓誰走啊？”

  葉無依冷聲道：“你不是喜歡救人嗎？把他帶走。”

  “不是吧！你還在生氣啊？”

  沈玉以為葉無依還在氣他搭救莫無的事情，在外麵敲了敲門，一旁的莫羽死氣沉沉沒有任何動作。

  葉無依站在門內，快要被氣死了，這個沈玉，關鍵時刻怎麽這麽笨！

  她又不敢說外麵那人是莫羽，怕被葉清流聽見，葉無依盡量低聲道：

  “你帶人走，我原諒你了。”

  沈玉聽了，隻得看向那被黑鐵麵具罩著的人：“兄台，你是誰啊？怎麽在這兒？”

  他仔細看去，那人鐵麵罩上還帶了小鎖，這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啊。

  那古怪的男人卻不說話，站在那裏，猶如木頭樁子一樣。

  “你不會是個啞巴吧。”

  那男人依舊不發言，沈玉見天色不早了，便對門內的葉無依道：“他不跟我走啊，我先去皇宮了。”

  沈玉牽過綁在大樹邊上的駿馬，翻身上去，一溜煙跑了。

  葉無依皺眉，莫羽正在被通緝，她此刻讓莫羽站在外麵，若是被發現，皇帝怕是會對她起疑。

  葉無依隻得將莫羽給拉進來，莫羽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踉踉蹌蹌的跟了進來。

  葉星雲正起來洗漱，打著哈欠問道：“阿姐，這是誰啊？”

  “無關緊要的人。”

  葉無依走了兩步，卻看見擎天正推著葉清流出來曬太陽，葉無依想避開葉清流已經來不及了。

  “你身後何人？”

  葉無依還沒想好怎麽回答，葉清流便道：“右手指尖繭疤深厚，使箭弓的好手。”

  葉無依隻得老實回答：“他是莫羽，為夜閣所擒獲，賣給了我。”

  “為何不殺之？”

  葉無依恭敬道：“此人心誌已死，徒兒以為他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葉清流抬了抬手，擎天推著葉清流到了院中。

  葉清流看著那死氣沉沉的人：“我給你機會報仇，你要是不要。”

  原本毫無生機的眸子居然閃現一股光亮，帶著生的希望。

  “……”葉無依握緊拳頭，低頭不敢說話，這莫羽，果然跟沈玉是同一款的笨蛋。

  “你說，他心誌已死？”葉清流背著葉無依，神色冷峻。